點點髒污就像是一隻只蟲子在啃食他的手掌,讓他渾身難受。
他眉頭緊皺,快速脫下手套。葉驍瞧著瞧著,眼神不由閃了閃。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勻稱、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只是拇指和食指的夾縫銜接處有繭子。
這個位置
他想起有幾年,當他還在學校里和一群狐朋狗友天南海北的胡鬧時,似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這個小舅,母親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外公也三緘其口,仿佛一個大活人就那麼消失了。
當時他沒太在意,小舅在裴家本就待遇特殊,好吃好喝供著,卻也相安無事的遠離著,沒人管束他,也沒人溺愛他,就像一個外人。
涉及到長輩們的秘密,他沒有多打聽,但如今看來,背後大概真的不簡單。
「不好意思」
正在眾人各有思量時,顧皎皎期期艾艾地開口,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她不是對著葉驍,而是看著裴肅。
「是我沒注意,太魯莽了,你的手套多少錢,我賠你吧?」
在場所有人無不詫異,目光如探照燈般在三人身上來迴轉悠,怎麼個情況這是?
一直追著葉驍跑的顧皎皎居然沒管明顯「受害」更嚴重的他,反而顧上了他的舅舅換對象了,還是甥舅倆?
顧琤和劉婕感受到眾人有意無意的打量,臉皮一抽一抽,本能的低下頭,掩住滿臉的尷尬和羞躁。
他們真不知道這個閨女又想幹啥!
被人通知匆匆趕來的裴舒雪腳步一頓,神情唰地冷了下來。
她好像忽然間就有點明白兒子為什麼那麼抗拒她之前的打趣了。
「葉驍!」她疾步走過去,上下掃視他,確定真的沒傷到才鬆了口氣,「先去換身衣服吧,這麼多客人呢,讓你爺爺知道了也不好。」
葉驍看了看顧皎皎,又看了看裴肅,不知想到什麼,輕輕扯了扯唇,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背影毫不眷戀,只在路過顧茉莉時停了停。
「抱歉,失禮了。」
顧茉莉搖搖頭,星眸微彎,笑容如春風拂面,輕柔又溫暖,「沒事,葉先生快去,小心著涼。」
葉驍神色緩和,剛剛還仿若結了冰的雙眼瞬間消融,還要再說,嚴恆向前一步,恰到好處的擋住了他的視線。
郁栩文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表情真切、語氣充滿擔憂,「還在磨蹭什麼,那裡讓女士看到多不雅。」
葉驍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定格成一片濃重的墨色。
西裝面料很好,順滑服帖,沾了水後更是緊緊貼在了身上,某處安安靜靜,卻鼓得過於明顯。
「你怎麼現在才提醒我!」他低吼。
一想到方才他就這樣站在了她面前,他就有種羞憤欲死的衝動。
完了,她會不會以為他在耍流氓?
「誰知道你這麼遲鈍,自己都沒感覺嗎?」郁栩文也是真服了,酒水涼的吧?貼在身上冷的吧?
這都沒察覺,蠢死他算了!
葉驍也憋屈,生氣的時候哪裡顧得上這些。
他半捂著臉,腳下幾乎快走成了殘影,不一會就消失在了樓梯口。
大廳里靜默了片刻,不知是誰撲哧笑了出來,緊跟著笑聲一道接一道。
眾人樂不可支,都說葉少花心風流,換女朋友速度比換車還快,怎麼現在瞧著既純情又蠢萌啊?
顧茉莉躲在嚴恆身後,也在偷笑,本以為是只花孔雀,沒想到是只哈士奇,還挺可愛的。
嚴恆回頭瞧她一眼,「您堂姐好像並沒有放下。」
之前的舉動更像是欲擒故縱。
顧茉莉再次探出頭,顧皎皎正望著葉驍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眼裡寫滿了複雜。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她嘆息,似模似樣的發出感慨,「多情總被無情傷。」
嚴恆輕嗤,一個不識情愛的傢伙還點評起別人的感情了。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在她瞪眼前率先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