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見
那天下午,我正在花園裡培植新品種水草,準備在後半年星系委員會採購時好好賺上一筆。這種水草具有良好的維持功能,保持環境在周期內不發生改變,簡單說,水草讓水下時間接近停止,在裡面的生物不會因環境發生改變。
星系委員會最近對把生命維持在某一種形態頗感興趣,這讓我想到一些古老星球,當然不包括我自己的。我來自一個美麗而脆弱的星球,那裡的時間呈直線發展,生命有開始和終結。在我爺爺小的時候,時間還未曾改變,他還信奉上帝,認為上帝主宰著一切。
而如今,星系委員常讓我想起爺爺口中的上帝,形象依舊模糊而清晰。只要你願意,時刻能感受到上帝的存在,爺爺總是這麼強調,如今對我而言,很多事不需要願意或者不願意,更談不上同意或者拒絕,比如卡利斯的到訪,從來不會事先通知。
他來之前我正把水草放進魚缸。飛船到達時,實驗室顫抖著,好像小時候那場難忘的地震。地震後我和父親一起離開母星來到波克塔。那是我第一次離開爺爺,離開我的星球。當然,後來的我再也沒有回去也沒有見過他們。
我的星球最終被星系委員會管轄,成為一級觀光星球,那裡是學習植物學和生物學學生們的天堂,我卻再也沒有回去。一來父親不希望我回去,二來,我喜歡波克塔,這顆星球上有很多無家可歸的人。我更願意把波克塔看作原本的家,在這裡我有美好的童年,沒有戰爭,沒有害怕,甚至可以沒有死亡。
卡利斯每次來訪都讓我想到第一次在波克塔見到他的情形。俊美的臉龐,讓人嫉妒,更讓人嫉妒的是他乘坐的太陽石飛船。那天,波克塔市長拖著長長的披風,披風足足有一條街道那麼長,孩子們躲在窗戶後面看著他走過街道。女孩們拿床單滾在身上模仿市長的樣子。
但,「披風實在太長了」,凱瑟琳笑著說,「我們把床單全接起來也不夠。」
那是我在波克塔的第五個星系年,家裡從我和父親兩個人,變成六個人,有時候還更多些。薩爾福特父子每半年來一次,他們來波克塔避開風暴季,父親第一次把他們領進家門時,薩爾福特溫文爾雅的性格就得到了妹妹們的喜歡,特別是瓊,瓊和我太不親近了,這方面凱瑟琳就要好很多。
凱瑟琳喜歡在我身邊,一起研究樹葉標本,一起去白色小禮堂學習星系法律。瓊可真讓我這個做哥哥的白疼一場,自從薩爾福特來過以後,她總是找著話題談論他,一起朗讀的時候,她感嘆,這段詩詞不正是描寫了拉美諾貝肯星嗎?而當我們說起泥土對植物的作用時,瓊就皺起她的眉頭,躲得遠遠的,好像她和薩爾福特一樣見不得泥土。
第二年開始,每年風暴季前夕,瓊都會都把房子裡里外外打掃一遍,生怕家裡有一點點泥土。薩爾福特的皮膚受不了一點泥土。
那段時候,凱瑟琳就會幫我把植物搬到地下室里。我們躲在地下室種植水靈,白月草和芝蘭葉,直到瓊還是找到了我們,並且要求把泥土從地下室搬走。凱瑟琳捨不得這些植物,到了第四年,我們終於研究出了無泥土栽培方法。瓊才願意帶著薩爾福特和我們一起朗讀,一起去弗拉德塔頂看星星。而那時,他們已經手牽著手像一對戀人一樣,只是我父親還不知道這些。
卡利斯在第五年來到我們家,那天太陽石飛船停靠在中央廣場上。市長的尾巴都快在石子地上磨出火花,凱瑟琳和我打賭說尾巴肯定磨破了或者奇醜無比。
我認為那條尾巴或許是伊瓜啦星人的弱點,他們怕長時間暴露在太陽下面,或者害怕遇到水。凱瑟琳嘲笑我的想法太天真,以為誰都像拉美諾貝肯星人害怕泥土一樣,其實市長尾巴里裝著他們的意識。我認為她想說的或許是靈魂之類的東西,至於意識,那是我和父親才擁有的。伊瓜啦族人的尾巴里藏著意識真讓我有些反胃。但凱瑟琳說的很認真,仿佛她能看見披風下面的東西一樣。
和其他孩子一樣,我們都想看看太陽石飛船,有些孩子在家裡就能透過街道看見廣場,而我不能,我要藉助全光望遠鏡,一種在星系古董拍賣會上才有的東西才能看到遠處發生的事。瓊讓薩爾福特坐在她旁邊抓著她的手,她說她能把看到的東西傳到薩爾福特那裡,既然瓊可以做到,我想凱瑟琳也可以,但
01 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