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褐色的土地,素白的殘雪,以及始終灰暗的天地中,突然多出了一分鮮紅的艷彩。
鮮血從胸腔中噴出,接觸到外面冰冷的空氣,立刻就帶出一大片升騰的霧氣。
但這一幕落在凶臉羅漢,和他的另外十個兄弟眼中,卻仿佛是一股凍徹心扉的寒流。
曾幾何時,他們引以為傲的六甲玄衣勁,竟然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給破掉了。
「老六!」
恐懼、憤怒、乃至不甘,如此複雜的情緒,這一刻在凶臉羅漢的心中沸騰。
他看著被破開胸膛的兄弟,神情茫然地看著手掌上,那依然溫熱的鮮血,緩緩倒了下去,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被薛岳頭皮彈得老高的斷刃,以遠超以往的速度劈落下去,他要將這個害死老六的小子,碎屍萬段。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哪怕他拼盡了全力,將渾身功力催發到了極致,斷刀劈砍在薛岳的肩膀上,依然發出了金鐵碰撞般的聲音。
只剩半截的精鋼斷刀,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力量,終於不堪重負地崩裂開來,變成碎片四處飛濺。
「在你們草菅人命的時候,又何曾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一天?」
回應這一刀的,是薛岳再次掃出的半截斷刃。
即便他手中沒有一柄利劍,但獨孤九劍的精義卻讓這半截斷刃,如同生出了靈性一般,輕易就窺破了凶臉羅漢的破綻,一刀略過他的脖頸。
噗哧一聲,鮮紅的血液,帶著一股腥熱之氣,噴的老高,甚至都濺到了茶棚的屋頂上。
一顆碩大的頭顱,滴溜溜滾出了茶棚,跌落在仍殘留著積雪的泥地上,瞪大了的眼睛,扭曲的表情,讓圍觀在外的所有人,都不禁摒住了呼吸。
噗哧……噗哧……
茶棚內,刀光游弋如靈動的神龍,凡是銀白色的匹練所過之處,必定伴隨著絢爛的血花。
一個個縱橫楚州武林,刀槍不入的『羅漢』們,今天走到了他們的生命盡頭。
一刀一個,一刀一個,一十三個長滿山羅漢,就這樣被薛岳輕易宰割了性命,血灑在這小小的茶棚中。
轉眼間,只剩最後兩個孤零零的『羅漢』,驚恐萬分地站在場中,在他們的身邊,倒滿了昔日兄弟們的屍體,腳下更是淌滿了粘稠的鮮血。
但就在這時,薛岳停止了殺戮,甚至於將手中那半截斷刃,也一併拋到了血泊中。
看著臉色慘白,已經沒有了當初囂張之氣的「羅漢」,他淡淡說道:「一十三刀已到!」
原本已經嚇破了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兩個人,聽到這恍若魔神般的少年口中,吐出這樣的一句話,心中頓時湧出一種強烈的劫後餘生之感。
在第一個人的六甲玄衣勁被破後,他們的膽氣就已經受挫,再加上前一刻薛岳那殺雞宰羊般的肆意砍殺,已經讓這剩下的兩個人,根本就興不起任何再戰的欲望。
現在,他們最想的事情,就是趕緊離開這裡,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不管腳下還躺著同伴的屍體,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瞥了一下對面魔神般的少年,試探著就要抬腳向外退去。
這時,薛岳的眉頭挑了起來,略帶玩味地看著兩人道:「誰說你們兩個人可以走了?」
兩人就像是受驚了的小雞,立刻僵硬在了原地,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唾液,乾澀地問道:「不是十三刀約定已過了嗎?」
薛岳緩緩將自己的手掌舉起,神情詫然道:「是啊,一十三刀雖然已經用完,但我還有手掌和拳頭啊!」
「什麼?你說要用拳頭來破我們的六甲玄衣勁?」兩個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問道。
「不錯!難道你們怕了?」薛岳臉上表情有些誇張。
仿佛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剛剛還被嚇破膽的兩個人,這時看著捏緊了拳頭的少年,臉上再次浮現出殺意。
「老十一,你說我是不是聽錯了,他竟然說要用拳頭來破我們的六甲玄衣勁?」
「不錯,八哥,他就是這麼說的!」
再次恢復勇氣的兩人,抬起手中的長刀,再次朝著薛岳緩緩逼近過去。
雖然他們嘴上輕佻,但剛才所經歷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