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彬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拿出幾顆碎銀子放在桌上,重新系好背囊,牽了屋檐下的馬就要離開。
小二追上來,道:「這位客官,你的手還在流血。小店有止血的傷藥,可需要包紮一二?」
樊彬略略回身,問道:「是否留下的銀錢,不夠賠償酒杯?」
&倒不是。」小二搖頭。
&是就好。」樊彬不顧手上的傷勢,牽了韁繩翻身上馬,徑直走了。
小二略微愣怔,隨即迴轉酒肆。既然對方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也沒必要多管閒事。
大雨初歇,空氣中的清涼意味本應讓人神清氣爽。但樊彬只覺得此刻,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片段。
抬眼望去,天是灰的、街道是濕漉漉的、行人們面無表情的腳步匆匆,這一切都讓他覺得沮喪。
武正翔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呢?他不在的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樊彬暗自揣測。他是一直存在,但自己沒有覺察嗎?還是這幾日突然出現?
但線索太少,樊彬左思右想不得其法。
他漫無目的的策馬走在街上,等他醒悟過來,卻發現到了南市的街口處。
徐宅就在距此不遠處的嘉善坊中,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就當面問個明白吧!
……
田興早就知道,今日是大小姐回來的日子。估摸著該到了,卻下起磅礴大雨來。老夫人已打發玉露前來,瞧了好幾次。
雨停了,田興不轉眼的望著街口,終於看到徐家的馬車出現在眼前,忙卸下了門檻,方便馬車直接駛進來。
於學民甩了一個鞭花,「吁……」馬車緩緩在垂花門前停下。
桑梓當先跳下車,將徐婉真從車內扶出來,青麥緊隨其後。
武正翔作為一名外男,自然不方便進去,徐文敏在大門口與他拱手作別。
&勞二少爺一路護送至此,文敏他日定設宴道謝,還望不要嫌棄才是。」這不僅是感謝他的護送之功,還感激他在莊子上的照拂。
能加深和大舅子之間的關係,正中武正翔的下懷,自然是笑著應了下來。
武正翔站在原地,目送著徐婉真的馬車駛入,徐文敏回了徐家,方才撥轉馬頭。
此時,他面上的笑意斂去,神色肅然,緊緊的盯著街口拐角處。
樊彬騎著驚帆,緩緩地出現在他面前。兩人之間相距約十來丈,就這樣對峙了盞茶功夫。
未幾,武正翔突然笑了起來,道:「樊狀元來此貴幹?」
樊彬心頭一凜,對方是知道他的,果然是有備而來。
略略沉吟,他打馬上前,冷冷道:「有幾句話,我想要私底下詢問一二。」
&武正翔一口答應下來:「不過眼下不是說話的地方。」
&們換個地方說話,你跟我來。」樊彬的眼中露出挑釁的神色,並不說明地點,就看他夠不夠膽跟上。
武正翔曬然一笑,所謂藝高人膽大,在如今的高芒王朝,他的武藝不輸任何人。
樊彬調轉馬頭,一馬當先的直奔城外而去。離此地最近的是建春門,但他卻經過洛水,往安喜門而去。
出了安喜門,兩人一前一後,疾馳而去。
一個時辰前,樊彬才從此門回來,那時他滿心喜悅,滿懷希望。此時再出城,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兩人經過了被大雨洗後的原野,經過塗家所在的松溪書院,往邙山深處奔去。
樊彬在這山內轉悠了好幾日,對這山中的地形再了解不過。過了兩刻鐘,便帶著武正翔,來到一處瀑布前的平地之上。
剛下過的大雨,為這瀑布注入了豐沛的水量。水花飛濺,聲如奔雷般隆隆作響,確實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樊彬在這一路上想了很多,真到了地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何問起。
畢竟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樊彬雖然心中篤定,但畢竟是他的猜測,難道要問對方,你和徐婉真之間是互相愛慕著嗎?
見他一言不發,武正翔翻身下了馬,負手走到瀑布前面的一塊岩石之上,轉回身看著他道:「如果不知道想問什麼,不如我們打過一場再說。」
此言正合樊彬之意,作為舊年的武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