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卻一刻也不停,「顧不上這許多了。」
從王府側門出去,穿過一個夾道,便來到正在動工的詹事府中。
此時的詹事府,已經初具規模。朱牆黑瓦、黃銅鉚釘大門、青石台階,大門兩側守著一對威風凜凜的鎮宅石獅。
整座府邸顯得沉穩踏實,肅穆端莊。
齊王在門口停下,等舒長史趕上來,問道:「方大人在何處?」
舒長史是文官,追了這一路,已經氣喘吁吁緩不過氣來。兩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用手指著右邊:「在,在主簿廳那邊。」
齊王見他喘不過氣,吩咐道:「長史暫且歇歇,本王先去見方大人。」
說罷,大步流星的朝主簿廳走去。
在外面瞧著,已經是一座成型的府邸了,但裡面卻各處都還在大興土木。
到了主簿廳前面,瞧見一名男子的背影,他著一襲淡青色直裰,頭戴一頂綸巾,正仰頭打量這剛剛成型的主薄廳。
齊王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那男子身前,深深作揖:「納言拜見先生。」
納言是齊王衛明盛的表字,以表字自稱,執弟子禮,表明了齊王對方孰玉極其重視、仰仗的態度。
方孰玉博覽群書,是朝中公認的大儒。他背後的方家,更加不可小覷。他的出現,是齊王迄今為止最優秀的人才,沒有之一。
方孰玉點點頭:「王爺快快請起,不必多禮。」
他在翰林為官,自然是見過齊王的,只是兩人的距離不像今日這樣近。齊王的面容更肖似母親,看到她的血脈,方孰玉不由在心頭微微嘆氣。
在來之前,他著意打聽了齊王的消息,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好的傳聞。
此時親眼看見,發現人如其言,一臉正氣,具有坦蕩蕩的威儀。給人一種感覺,就像只要是他做的所有事,那一定都是正義的,能被攤開在陽光底下的。
對比太子,齊王的長相氣質,顯然更符合人們對帝王的想像,倒是占了不少先機。
方孰玉拱手道明了來意,齊王喜道:「請先生做我府上詹事,輔佐本王,以免行差踏錯。」
&官定當竭力。」
既然來了,就已經上了船,哪敢不竭力?
……
好不容易挨過最熱的幾天,氣溫總算稍稍降了下來。
陽光不再是火辣辣的,陰雲遮蔽了天空,吹過的風總算帶上了絲絲涼意。
逃難來的流民已經安置好,緊急調來京師的糧食已到。京兆府命眾粥廠、粥鋪都撤了下去,由官府放糧給災民。
遷病坊中的情形,也一日好過一日。不斷有痊癒的病患,從裡面走出,回家休養。
蘇良智好不容易得了空閒,回到徐家蒙頭睡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飯才來找徐婉真說話。
喝了一口冰鎮的酸梅湯,他愜意之極,道:「眼看這場時疫就要過去了,真好。」
徐婉真莞爾一笑:「多虧了小舅舅,否則這洛陽城,還不知會死多少人。」
說起這個,蘇良智微微皺眉,輕嘆道:「就算如此,也病死了四百餘人。在遷病坊中,還有十來人重病,有一半能挺過來就很不錯。」
醫者父母心,親眼看著他們的生命消逝,他便有些不好受。
&舅舅不必苛責自己,這是人口眾多的洛陽城。這場時疫若沒有小舅舅,結果難料。」徐婉真寬慰道。
&起來,要感謝真兒才是。」蘇良智笑道:「如果沒有真兒求見太后,爭取到了時間。等時疫爆發的時候再去,已經來不及了。」
提前爭取到的這幾天時間,至少避免了上千人的死去。
&不算什麼,明明能做的事情,真兒難道放著不管嗎?」徐婉真覺得理所應當,並未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蘇良智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才釋然一笑:「真兒是菩薩心性。」
徐婉真失笑:「小舅舅實在是太過譽了,真兒怎麼承擔的起?」
……
翌日,從宮中傳來消息,肖太后招徐婉真入宮覲見。
徐婉真打賞了來傳話的小太監兩錠銀子,問道:「安國公夫人會去嗎?」
那小太監得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