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馬氏一眼,賀老夫人嘆道:「這不怪你。都怪我沒把這些事,提前給你講清楚。一直以來,你都是賢惠不善妒的,怎麼獨獨將她放在眼裡?」
馬氏垂淚:「母親,您不知道,二爺待她很不一般。就算如此我也忍了,但如今她肚子裡有了塊肉,一旦生下來,二爺還不疼得跟眼珠子一樣?她一旦有了兒子傍身,到那時,我們母子可怎麼活?」
賀老夫微微搖頭,遞了一封信給她:「你看看這封信。」
馬氏不解,伸手接過來一看,信上是賀青松的筆跡。信中的大意是,他在去洛陽的途中遇見一個高人指點,塗芳顏腹中的骨肉,如果是女孩也就罷了,如果是男孩必須過繼給別人,才不會妨了賀家前程。
「母親,你是何時收到這封信?」
「今兒一早。」
這句話擊垮了馬氏,她捧著臉痛哭流涕起來。要是早看見這封信,至於去收拾塗姨娘嗎?沒有兒子傍身的姨娘,能成什麼氣候。眼下惹出這麼大的事,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賀老夫人微微嘆息,馬氏雖然不願承認,但她其實就是嫉妒塗姨娘得了兒子的寵愛。
罷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不與她計較,還要為她善後
「這件事,我會把塗姨娘叫來,好好叮囑她,不要泄露出去。此後,你只當看不見這個人,相安無事便好。」賀老夫人道。
「你也管好你自己的人,不要亂說話。但這麼多人都見著這事,想要完全不讓青松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這件事,要有人來擔責才行。」
馬氏胡亂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雖然她萬般不情願,但眼下必須有個人出來頂罪。
想了想,她道:「那座屏風的花樣子,本來早就該定下了。塗姨娘送到我房裡來時,綠荷壓了好些天才交給我。」
綠荷是她的陪嫁丫鬟,她原先還想著將她開了臉給二爺,這樣二爺身邊再多一個自己人。若非無奈,她實在不願拿綠荷頂罪。
「好,就這麼辦。」賀老夫人為她拿了主意:「這件事,就是綠荷做姨娘不成,反被塗姨娘搶了位置,因此不待見她。從中挑撥、為難,想要借你的手,謀害塗姨娘。」
就這麼給綠荷定了罪,馬氏心頭不忍,這事情明明就是她自己做下的。
賀老婦人斜了她一眼,道:「這事你就不用管了。」揚聲道:「明月,你帶幾個粗使婆子,將綠荷綁了送到塗姨娘的院裡去道歉。就說她欺上瞞下,意圖謀害塗姨娘,立刻掌嘴二十逐出府去。」
「母親,這是不是太重了?」想著綠荷打小伺候自己的情分,馬氏猶豫著問道。
「重?你以為綠荷真沒有這個心思?這種打著小算盤的丫鬟最要不得。」賀老夫人教訓道:「連自己的丫鬟什麼脾性你都摸不清楚,還當什麼主母?」
這句話說得極重,馬氏忙站起來施禮:「是兒媳的錯。」
見她誠惶誠恐的模樣,賀老夫人微微嘆氣,溫言道:「你別多想,發落綠荷就是給在京城的徐宜人看的。你要是過意不去,等她出了府,你再著人將她安置到莊子上便是,指個人家好好嫁了。」
兩人說完話,叫外面的小丫鬟進來,打水為馬氏重新淨面梳妝。待面上看不出明顯異樣,馬氏才回到正院。
……
塗芳顏將寫好的信交給田嬤嬤,信中寫:這番姐妹情誼,芳顏無以為報。京城風高浪急,望婉真珍重自身,若有任何需要,望一定告知,芳顏粉身碎骨也會達成婉真心愿。
這句話,是塗芳顏在心中許下的誓言。
「天色已晚,嬤嬤不如在這裡住一宿,明日再趕路?」
田嬤嬤笑道:「老奴皮糙肉厚的,哪裡都住得,就不給姨娘添麻煩。」
兩人正說著話,明月帶著人,押著綠荷進了院子。
見到塗芳顏,明月恭敬施禮:「婢子見過塗姨娘。綠荷欺瞞夫人,挑撥離間,險些害了姨娘。夫人查清了事實,悔恨不已,已將她掌嘴二十。老夫人命我將她押來給姨娘道了歉,立即逐出府。」
綠荷此刻,哪裡還有半點驕矜的神情。髮髻散亂,因被掌了嘴,臉頰兩側高高隆起。紅腫的指印在她白淨的肌膚上,顯得分外猙獰。
她低垂著頭,眼中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