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行人進了正堂,徐樂安鬆了一口氣,拿出準備好的賞錢,挨個打賞了隨何進前來的儀仗眾人。人人都得了兩錠雪花銀。
緊跟著,又安排小廝丫鬟,給他們奉上爽口的酸梅湯解渴。
這些在宮中的內侍、侍衛並不是沒見過錢的人,但徐家出手這樣大方、行事周到妥帖,心頭也對徐家高看幾分。
隨後,徐樂安又指揮著幾個粗使婆子、下人,抬了幾大筐銅錢出門,灑給那些前來看熱鬧的毛孩子和半大少年,人人有份。
一時間,徐家門外熱鬧無比。
得了賞錢的街坊們笑逐顏開,孩子們歡呼著在巷子裡跑來跑去。
「徐家是好人,我都在錦繡坊訂布料。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出過問題。難怪有這樣的福報。」
「是啊,舊年他們東家和少東家被抓進大理寺,都說這下徐家要完了。這才多久?不僅人出來了,我瞧著比以往還要興旺些。」
「你懂什麼?徐家在江南道是數一數二的,廋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他們家背後還站著塗山長。」
「是啊是啊……」
一片讚譽,就沒有說徐家不好的。
……
門外熱鬧,正堂里卻是安靜。
有外男在,徐婉真不便露面,給何進告罪後便捧著宜人誥命往後罩房去了。
其餘幾人分賓主落座,徐昌宗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葵瓣彩錦盒遞過去,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望天使海涵。」
何進揭開一看,黑絲絨布上,躺著一個通體翠綠無暇的鼻煙壺。難得的是,就這樣小小的方寸之地,竟然雕了一副鬧春圖。雕工精緻,連人物表情都栩栩如生。
他心頭一喜,拿起來迎著光看了看,連連笑道:「破費了,破費了!」
那坊正看得眼珠子都快凸了出去,他也算是京中有數的富商了,何時見過這樣名貴的鼻煙壺?拿出去,能在東郊置辦一座上好的莊子還綽綽有餘。
怪不得徐家能得太后青眼,這樣的手筆、這樣靈通的消息,讓他自愧弗如。
徐昌宗謙然一笑,道:「不敢當。是小兒往年行商時偶然發現此物,並沒有花幾個銀錢。放在下官這裡也是浪費,在公公這裡才是寶劍贈英雄。」
這一記不著痕跡的馬屁,拍得何進舒坦無比。笑著問道:「這位就是徐主薄的長子?」
徐文敏上前拱手見禮,道:「小民徐文敏,見過何大人。」
他不稱天使,不稱公公,而是稱他為官員常用的「大人」。聽得何進心頭妥帖,呵呵一笑,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也是個伶俐的。眼下領著什麼差事?」
「回何大人,小民無能,尚未有差事,只管著家中生意。」
「哦?你們徐家是錦繡坊吧?眼下還在麼?」在來之前,何進自然也將徐家的情形打聽了清楚。
徐文敏笑道:「還在的。大人要是看上什麼布料,儘管差人來取便是。」
何進心中一動,他雖在宮中當值,但在京中也置辦了宅子,還正兒八經養了妻妾。每逢休沐,便會出來享福。有免費的頂級布料給妻妾用,何樂不為?
但此時除了徐家,還有坊正在此,不由暗罵這坊正的不懂事。
只得正色道:「取可以,銀錢自然要照付。」
轉瞬間,徐家人便明白了他的顧慮。
徐老夫人笑道:「何大人高風亮節,令人欽佩!如此便請大人多照顧自家生意。」
徐文敏接過話頭,道:「何大人何時休沐?小民在店裡恭候大人。」
何進笑著點頭,這徐家從上到下都通透的很,他就喜歡跟這樣的人家打交道。
「還有五日。這當差不易,我得好好回家歇著。若有閒暇,我一定去你們店裡瞧瞧。」
他領了賜婚的懿旨,先去了忠國公府,再來的這徐家。
去忠國公府宣旨也不是一次半次了,哪裡有在徐家這麼好的待遇?瞧瞧人家,態度熱情、出手大方,又極為上道。
想想那懿旨的內容,不禁為剛才看到的那名徐家長女惋惜。這女子瞧著很不錯,嫁到忠國公府上,就要受陳氏的折磨了!陳氏苛待庶子,那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