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直到廢太子做出弒君逼宮之大逆不道之事,慶隆帝才徹底寒了心。
當他狠下心腸,將廢太子圈禁起來後,才看到這個兒子的優秀。
這次太子領兵北上,出發之時匆忙,所率大軍數量遠不如巴坤林籌措已久的反軍。
他又是第一次領兵出征,雖然有整個高芒王朝作為後盾,身邊又有精兵良將,但慶隆帝仍然是擔心不已。
這種擔心,令他第一次對衛明盛生出了父子之情。
要知道在戰場上,刀劍無眼。別說是太子,就是御駕親征,在重重護衛之下,也不是沒有可能殞命的。
但衛明盛交出了一張令他十分滿意,令朝中眾臣刮目相看的答卷。
他不僅克服了困難,將路上徵集而來的府兵逐漸收編操練,毫不慌亂。還謀定而後動,因地制宜、因勢利導,正奇結合,最終取得了輝煌的戰果。
這場戰役,不僅收服了北地,誅殺了以巴坤林為首的首惡。還俘虜保留了北地精兵,最大限度的保存了高芒王朝的戰力。
事後,他也給出了處理辦法。將這些降兵分散編入西南、東南各地都護府之中,同時,抽調幽州、并州、益州三地兵力,補充巴坤林叛變之後,安北都護府顯得空虛的防線。
雖然時值冬季,突厥南犯的可能性極低,但太子也絲毫沒有放鬆。
突厥作戰的主力都是騎兵,來去如風。
若是被他們覺得這次高芒王朝內亂是個良機,誰也不敢打包票,一直窺視著高芒王朝肥沃土地的突厥,不會集結南下。
太子的處理,讓慶隆帝很滿意。
不輕敵、不給敵人機會,這才是最好的防守。亂世出名將,而他希望今後由太子帶領的高芒王朝,名將越少越好。
想著這些,慶隆帝連咳嗽都少了。面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此時他只不過是一名牽掛著兒子的老人罷了。
有禮部官員在,自然不會讓皇帝多等。
吳尚書上前躬身見禮,「稟皇上,太子殿下正在全力趕來,距此已不足十里。」
慶隆帝點點頭,道:「辛苦愛卿。」
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儀式,全由禮部安排得妥妥噹噹,他道一聲辛苦並不過分。
他已經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陣陣馬蹄聲。
太子內著魚鱗鎧,頭戴象徵著他身份的太子玉冠,胯下是一匹鬃毛獵獵的獅子驄。
經過戰場血與火的洗禮,他看上去滄桑了些許,但整個人增添了一種殺伐果斷的堅毅氣質。這種氣質,只有在經歷過戰場,決策過數萬人生死的人身上才能看見。
這令原本觀之風光霽月的衛明盛,身上多了不怒自威的壓迫威勢。
他策馬奔騰,望著不遠處搭建的彩棚,胸中意氣風發。
這次北上,他不僅平定了叛亂,還贏得了民心,收穫了軍心,可謂收穫巨大。
身後的眾將,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將他簇擁在中心,風馳電騁一般朝著折柳亭而去。
樊彬、韓羿也在其中。他們在此行中立下大功,被太子提前帶著回京。等著他們的,將是錦繡前程。
到了折柳亭外,太子一拉韁繩,獅子驄長身而起。隨著唏律律一聲長嘶,後蹄立刻停住,前蹄高高揚起又落下,這才看出它的神駿不凡之處。
太子和身後眾將翻身下馬。
太子快步走到慶隆帝身前,兩手「嘭」地一聲在胸前合攏,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了下去。
「兒臣幸不辱命,特回京復命,拜見父皇!」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帶上了以往沒有的鐵血氣息。
在他身後,隨他一道歸來的眾將和文武百官,全都跪倒在地,磕拜慶隆帝。
「孩兒快起。」
慶隆帝欣慰的看著面前的太子,他沒有令自己失望。這些年,是自己錯了,對他視而不見。
「眾愛卿平身。」慶隆帝聲音不大,吳光啟又代慶隆帝說了一遍,將眾臣請起。
「兒臣不孝,勞動父皇相迎。」太子知道慶隆帝身中奇毒,見他雖然面容不顯頹勢,但臉頰消瘦深陷,顯然身體負擔極大。
以這樣的身體狀況,仍然強撐著來迎接自己,只是為了給自己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