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爺和林公子打的主意,徐家沒有任何察覺。畢竟只是路過揚州而已,誰不會想到韓茹娘會被盯上。
一行人到了城內的河道碼頭,雇了幾艘小船大家分乘了。玉帶河水清澈平緩,河面上小船絡繹不絕,自有一派水鄉的繁忙景象。伴隨著「嘩~嘩~」的船槳划動聲,船行到沁竹茶園的專屬碼頭邊停靠,自有茶園的下人將船拴好,接眾人下船。徐樂安結算了船錢。
徐老夫人扶著碧螺的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地方。入目的是一座月白石拱門,拱門兩側是青石砌成的院牆,目測約莫有兩丈多高,這個高度費時費料費力氣,彰顯著茶園主人的雄厚財力。沿著院牆種了一圈鬱鬱蔥蔥的慈竹,輕柔的河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聲,顯得清幽雅致。
一行人沿著拱門進去,是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左側並排有好幾個小院子,都是獨立門戶進入。小二將他們引到第二個院子門前,哈腰道:「老夫人,『月下居』到了。」
徐老夫人舉步進入,院子小巧玲瓏,五間廂房呈合圍之勢,布置倒也精巧。心裡暗暗點頭,恰逢花魁大賽,在倉促間能找到這樣的地方落腳,對徐樂安的辦事能力更加認可。
此刻已接近酉時,茶園內逐漸亮起燈火。徐老夫人吩咐:「大家先安置好,把房屋收拾一下。今日就先對付一下,晚飯就讓茶園準備。」
徐婉真笑道:「老夫人先歇歇,我來看著便是。在船上顛了幾日,今日總算能睡個踏實覺。」
玉露、碧螺攙著徐老夫人進了北廂房。韓茹娘是客人,徐婉真安排她住了北偏廂,自己住了南偏廂。劉媽媽帶著徐文宇住進東偏廂,西偏廂則住進了蘇三爺、韓羿和徐樂安三人。出門再外,也講究不了內院外院、主僕之別,一家人安全最重要。若是男人們都去住了另外的院子,一則現在房間緊俏,二則只剩下婦孺太不安全。
徐樂安吩咐小二將熱水打來,給眾人先洗去風塵。又將膳食安排下去。
桑梓將箱籠打開,拿出被褥把床鋪好,笑道:「揚州城可真是繁華,一路過來我都看花了眼。」
鄭嬤嬤將藥浴的材料拿出來,打趣道:「揚州城算什麼,到了京城,你不更花眼?到時若是丟了小姐的臉,看我不打你。」
桑梓嘻嘻笑道:「鄭嬤嬤最疼我,哪裡捨得打我?」
見兩人說笑,徐婉真心情甚好,在窗邊軟榻坐下道:「我也是第一次出蘇州。兩者相比較的話,揚州更像一位富麗堂皇的貴婦,而蘇州則是一位清新脫俗的閨閣少女。雖然都是水鄉,但氣質則完全不同。」
桑梓聞言長大了嘴,道:「小姐就是小姐!我就是這樣想的,可說不出來這樣的句子。」
看著她誇張的表情,徐婉真不禁莞爾一笑,道:「在這裡要住兩晚呢,明日我想稟了老夫人,去城裡各處看看,也不白來這一趟。」
鄭嬤嬤道:「去城裡看看不是不行,需得去對地方。容我向茶園小二了解情況。」
徐婉真點點頭,道:「把茹娘姐姐也叫上,兩人一起才有意思。宇兒年紀太小,還是在院子裡安全。」
眾人洗漱完畢,小二呈上膳食。按徐老夫人吩咐,就在院子中擺了三桌,兩張圓桌分別坐了徐家女眷、丫鬟僕婦,一張方桌坐蘇三爺、韓羿、徐樂安三人。徐文宇見小舅舅坐在那邊,也扭著身子跟過去,劉媽媽不安的跟著身後。
徐婉真看出劉媽媽的顧慮,按理她是應該伺候徐文宇用飯。但那邊畢竟都是男子,她有些遲疑,便出聲道:「劉媽媽,讓宇兒過去,你還是過來跟玉露她們一起坐。」
劉媽媽遲疑道:「可是,小少爺不能沒有人伺候。」
蘇良智拍了拍徐文宇的頭,道:「這都六歲了,一時半會無人伺候有什麼打緊。我們宇兒可是男孩子。」
徐文宇閃著亮晶晶的大眼,興奮道:「男孩子!男孩子!我能自己吃飯。」
徐老夫人見狀,笑道:「好!宇兒最是能幹。」
待小二將酒水加滿,徐老夫人舉杯,向眾人道:「出門在外,就不要講究那些規矩。今日不需要人伺候,不論主僕,大家一起舉筷。」一言既出,桑梓、玉露等人方才安心坐下。
就算不講究主僕規矩,但「食不言、寢不語」仍是要遵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