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蒲羅中群島到占城國的海路,大概有千里之遙。樂筆趣 m.lebiqu.com
海船但有長風,便可不分晝夜破浪而行。
不像陸上的車馬,只能曉行夜宿,中間還需打尖歇息補充草料。
所以如果前路還像目前這般順風而行,最多只需十日,我們便可抵達占城國的海岸。
當年秦皇以任囂為主帥、趙佗為副將,統帥五十萬關中子弟從長沙、九江諸郡揮戈南下,征伐百越開疆擴土。
據說所部前鋒進入越地的林邑,僅用了一年的時間。
而這個昔日秦朝象郡林邑縣的轄區,便是如今林兄他們所言的占城國,又謂占婆國。
幾百年前百越尚是生番之地,高山茂林戾瘴叢生,連條與外界連通的野徑也很難尋得,就如今日的耶婆提國。
這些老秦人尚能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區區一載便可長驅而入直達海國邊陲。
而今占城國與北方的南海、桂林諸郡早有馳道相連,途中的諸族民風也早已同於漢人。
我和秦沖、鍋盔三人資費充足鞍馬嫻熟,三個月的時間抵達建康城下,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按照往年慣例,我家商隊每次抵達大晉國都的時間,也在江南的暮春五月。
如此看來,和蘇叔他們約定先入建康為勝者的賭局,未到最後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呢!
乘坐孤舟行走滄海,初入者還會倍感新奇。
眼前的一切不論海釣標魚、掛帆落帆、荒島海國、土著民風,皆為新物新事,令人目不暇接。
但是三五日的航程下來,就會覺得索然無趣了。
船艙甲板上下的尺寸之地,對於我們這些縱馬天下的行者來說,簡直就如移動的囚籠一般。
船上的夥計們除了吃飯睡覺,便是輪班搖帆掌舵。
剩餘時間唯一的消遣之法,只能以垂釣海中的魚蝦為樂。
而林兄又把我們三人當成了途中的貴客,隨行期間沒有安排任何具體的事務共我等消遣。
和林兄從僧伽羅佛國一路駛來小半年的朝夕相處,行商途中的列國見聞、天下大事、山海傳說、美酒佳人,幾乎無話不談。
半年下來也早已熟絡的沒話可談了,甲板上彼此碰面有時竟會一時語塞,只能互問天氣閒扯上半天。
所以這商船上的日日夜夜,變得越發難熬了起來。
幸虧當初已得黃罡師傅、修羅法師「冥想術」與禪那之法的真傳。
蒲羅中群島之後,冥想禪坐修身的課業,成了我在船上消磨時日的獨門絕技。
每日早起用餐之後,我都會在甲板上找個僻靜的角落,迎著海風閉目禪修幾個時辰。
等我從冥想的幻境中歸來,已經到了午間吃飯的時間。
飯後繼續酣睡,黃昏時分乘著落日的餘暉,再與林兄喝著貴霜的老酒對弈幾局,這一天的日子也就打發過去了。
秦沖和鍋盔二人比我要辛苦了許多,禪坐他倆還未進入境界靜不下心來,海釣標魚的功夫一時半會又無法學會。
所以有段日子二人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成天向著北地眺望,希望商船能夠早點靠岸。
但海船始終沿著自有的路徑,不緊
不慢的向前行駛,滄海茫茫似乎永無盡頭。
兩人終於閒不住了,開始上上下下與船上的每一個夥計套著近乎。
今日陪春哥搖帆,明日做林鶴海釣的幫手、每日三餐田伯和林青的幫廚下手,這兩位兄弟也是不請自來。
佛曰眾生皆苦,只因身在紅塵之中。
終年躬身於隴畝、埋頭於百工之間,為了生計活路,其中的苦楚自不必說。
而長期飽食終日無事可做,又何嘗不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
不過這樣也好,如今秦沖、鍋盔二人不僅學會了駕馭海船,還與林兄的幾位夥計打成一片,結成了生死兄弟。
如此江湖情誼便是刎頸之交,千金而不換也!
商船在海上持續行駛了七個晝夜,北方天際之間黛青色的海岸終於遙遙出現在大夥視線里。
船上的人們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奔向船舷,高聲的歡呼了起來。
第二一一章 滄海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