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許是秦弈所見過的,無相以下最快的速度。
哪怕是他自己的嘲風之翼和神妙步法的搭配,單從速度差不多,但肅殺凌厲卻不及。
那種一擊必殺的快准狠……像極了暗影中窺伺已久的毒蛇,瞅准了時機,驟然吐信。
就在大漢氣絕的同時,忽然雷光爆閃,整個飛行法器轟然爆炸,法器上的騰雲修士都沒反應過來,就盡數化為飛灰。
爆炸的火光與血光交織噴灑在空中,硝煙雷霆之中黑影漂浮,慢慢現出了一個少女窈窕的背影。
秦弈抿緊了嘴唇。
硝煙散去,所有人第一眼幾乎都落在那僅堪一握的腰肢上,裊裊如蛇。纖瘦的身軀挺秀靜謐,背上有黑色的羽翼張開,羽毛如箭,暗澤隱隱。
羽裳吸了口氣。
羽翼……黑的。
螣蛇!
當然是螣蛇……少女微微轉頭,秦弈便看見了夜翎熟悉的側顏。
只是……好像長開了些,沒有那麼luoli了……那眼角斜挑,有點丹鳳之意,斜睨血霧,淡漠平靜。那唇居然有了鮮艷的紅潤,嘴角微挑,顯得譏嘲而……妖異。
曾經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蒼白的臉蛋也早已改善,晶瑩如玉,吹彈可破。
她身上是漆黑的軟甲,通體覆鱗,有兩道蛇頭之形扣肩,肅殺猙獰。兩隻縴手上還有森森血跡,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落。
秦弈怔怔地看著,這是……
真的是夜翎嗎?
「這就是蛇妖啊!別拿螣蛇不當蛇。」耳畔傳來流蘇的聲音:「要不然你以為蛇妖該是怎樣的?」
蛇妖該是怎樣的?
秦弈咽了口唾沫,半天發不出聲來。
人生若只如初……不對,初見的話,她也不是蠢蛇啊……
「只聽說黑影閃過,太子就……」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這種暗影毒蛇一樣的刺殺,好遙遠的記憶,遙遠得幾乎已經忘記。
在被流蘇的丹藥洗去了什麼之前,那才是真正的夜翎……以李青麟眼光之毒、用人之准,他用的可不會是一隻蠢蛇。
螣蛇,凶將,司驚恐畏怖,性狡。
那時候的低級丹藥,距離現在的修行已是十萬八千里……如果說夜翎還能被那丹藥影響,秦弈自己都不信。
雷霆之中黃芒閃過,一個黃衣胖子出現在夜翎身邊,擦著汗道:「少主,我們這樣眼睜睜看著那些年輕人被打得重傷都憋著不出手,是不是有點不好?他們好歹算是在幫蚌精的……」
「年輕人?呵……」夜翎輕笑了一聲,笑聲里竟有了少許的妖嬈:「我才是個三十多年道行的小妖精,他們一個兩個最低也三四百歲了,誰才是年輕人?」
秦弈:「……」
「呃……」寒門擦汗不語。
話說小妖怪和小妖精看上去一個意思,可少主您真的不知道這兩詞有點兒小小區別的麼?
夜翎瞥了他一眼,笑道:「知不知道為何師父讓你我來負責此間事?」
寒門試探道:「鍛煉我們?因為我們和人類熟?」
「有什麼好鍛煉的……」夜翎撇撇嘴:「因為我們都慫啊。」
寒門:「呃?」
夜翎噘嘴道:「我怕死,你怕事,我們謹小慎微,不會輕易熱血上頭,這才是關鍵。要不然我為什麼要潛伏暗算,我都妖皇境了,真當我不能大搖大擺殺他們嗎?就怕有什麼萬一呀寒門兒……」
寒門繼續擦汗,您這慫得是不是有點離譜了,妖皇暗算暉陽初期,你怎麼不去暗算一隻螞蟻呢?
「不是我怕殺不了他們,而是怕有別人窺伺。」夜翎說的話竟和秦弈之前所想非常接近:「我必須觀察得仔仔細細,保證不會泄露任何痕跡才敢出手一擊必殺。」
寒門終於點了點頭。
夜翎道:「胖子,這事只能是人類之間為了利益互相殘殺、抑或是人類俠士為了正義看不過去,只能是這兩種性質,絕對不能有任何痕跡泄露出妖怪參與,我小心,你也要小心。」
寒門默然半晌,嘆了口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