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是完全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門靈的。
曾經也想過是不是,並非不能接受這個設定。其實是倒好了,免去了尋求答案的過程,該咋咋地。
問題在於,他真的不管從哪個方面都沒這種感覺。
如今已經無相圓滿了,按理說該有的感知都會有,兩三個石墩子在身邊,如果那是「前世軀體」,有可能察覺不出麼?
不可能察覺不出的,至今還察覺不出來的,就鐵定不是。
當然啦,強行也可以說眾妙之門玄之又玄,和別的東西不一樣,沒到門完整的時候就是沒法察覺。只能說是可能性比較低的一種,暫且保留吧。
秦弈自己是這個意思,妹子們此時倒都不信邪,反而都覺得他像門靈,連流蘇都有這種意思。
曦月便取出她的天樞神闕石墩:「你那兩個也拿出來,再試試。」
秦弈聽老婆的,也就拿了出來。想想曾經拿個指甲大小的碎片都膽戰心驚不敢拿出戒指,就怕被人感覺到氣息,如今幾個大石墩光明正大隨便擺……也真是恍然如夢了。
誰敢來搶啊,來啊?
三個石墩都挺大,一張石桌擺不下。只能在石桌旁放置,對比了半天,發現曦月的這個和秦弈從崑崙虛下面取得的可以對接。
大家這才想起,曦月手頭這個就是鶴悼當年從崑崙虛弄到的半截,後來他們取得的就是下半截。秦弈試著把兩根合在一起,柔光閃過,果然自動合成了一根短柱子。
另一個石墩是從紅岩秘地得到的,似乎完全與這根短柱子互不統屬,格格不入地放在一邊。但一根短柱一個石墩並排放著,明明不對稱得能逼死強迫症,卻依然詭異地給人一種很整體的感覺。
一種極為玄奧的感受瀰漫在每個人的心間,仿佛日月星辰盡出其中,生命由此綻放,知識從此傳播,一切的根源出處,所有難言的感動,都在這裡。
流蘇和狗子不知何時也到了邊上,蹲在旁邊看。她倆和明河對此感受不深,畢竟太熟悉了……流蘇和狗子都可以算是這裡面走出來的生命,冥河的話,算是共生。
老朋友了。
只是終究親切,大家都能想起很多很多,曾經遺忘的過往細節點點滴滴,曾經追尋過的道途一一掠過,曾經相處過的人和事,如此清晰。
流蘇想起了一路尋道攀登,統領人族,一掃六合……然後想起了瑤光。
明河想起了幽冥之中見過了多少逝者悲歡,心無漣漪……然後想起了那隻鳳皇。
狗子想吃飯。
若對她們僅僅如此,那對於曦月居雲岫的感受就極為誇張,那一剎沐浴大道的觸動,真是直擊魂魄,怔怔地站在那裡一時失神,連思維都停頓了。她們根本無法表述在這一刻想了些什麼,仿佛有萬萬千千的感悟在魂海縈繞,不知多少道則在相互碰撞交纏,最後化為一,盡歸初始。
這個過程無法言說。
最無法言說的是秦弈自己。
他感覺站在一扇門中間,門外是摩天大樓車水馬龍,五五開黑隊友互罵;門內是陰陽五行騰雲飛翔,拳開山河地裂天塌。
或者說,也不知道哪個算門內哪個算門外,石柱之間,仿佛分開了次元,他就站在不同次元的交界上,四顧茫然。
門中有飛雪,似飛絮,似碎紙,似銀箔,片片紛飛,落入大地皆不見。
舉頭天如圓蓋,周天星斗,勾勒龍蛇。
極目四處蒼茫,上下四方,如疊層障。
然後……忽然消斂。
就像看電影忽然黑屏,斷電了一樣。
秦弈醒過神來,知道石墩子終究還是太少了,似乎支持不了更多。
轉頭看看,一群人都在盯著他,同聲問道:「如何?」
秦弈撓撓頭:「不知道,感悟頗多,但殘缺了,支持不了……」
「所以你真是門靈麼?」
「感覺不像啊,更像旁觀。」
明河猶豫片刻:「當初我回憶前世,也像旁觀?呃不對,是自己的視角……不知道算不算旁觀……」
秦弈還是撓頭,按這麼說,那也是他自己的視角
第一零六七章 門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