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出來,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太對勁了。
大家都在這裡談論如何取勝,你這傢伙怎麼開始考慮戰敗的事情了?
也不怕晦氣?
但是……
他說的未必沒有道理。
步軍對抗騎兵的有效辦法很好理解,要麼戰車結陣,要麼士兵密集結陣,要麼搶先構築障礙保證限制對方衝鋒動能。
在此之外,還有三大要求。
其一,一定要保證一定紀律與士氣以維持陣型,士兵絕對不可越陣而出,也不可以面對騎兵衝擊感到恐懼從而輕易潰散。
其二,需要實現多面防禦,保證側翼,不能留下脆弱面,不能只防正面不防側面。
其三,需要保證優勢遠程火力的輸出,絕對不能只有盾兵和長槍兵而沒有弓弩手,那軍陣就是個純粹的靶子了,弓騎兵會玩死這個軍陣。
這三個要求里,後兩個目前來說都是可以做到的。
第一個,誰也不敢說就真的沒問題。
沒有精良的訓練和一定的戰鬥經驗,步兵很難扛住騎兵衝鋒的時候帶來的那種可怕的衝擊威勢和動能,也很難面對騎兵大範圍游擊和襲擾帶來的心理衝擊。
勝捷軍成軍不過三月,訓練十分有限,面對比他們更弱更爛的射糧軍、鎮防軍倒是能打贏,但是遇上金軍正規軍的話……
眾軍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一起看向了蘇詠霖。
蘇詠霖看著地圖,沉默了一會兒。
「勝捷軍建軍至今也不過三個月,的確時日尚短,幾乎都是新兵,正規的訓練都沒有徹底完成,這些劣勢我也都一清二楚,但是,我們是造反,我們沒有時間,我們別無選擇。」
蘇詠霖拍了拍魏克先的肩膀。
「克先,你說得對,準備萬全,咱們也要能打贏,如果打不贏,萬事皆休,但是我們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要麼打贏,要麼,就是死,我和你們,會一起死。
我們會全部死在戰場上,被金賊砍下頭顱,頭顱說不定還要被築成京觀以警示後人,我們的家人、朋友也會慘遭屠戮,所有支持我們的人都會遭到血洗,我們建立起來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蘇詠霖又把目光投向了所有人。
「包括我們推翻金廷搶回中原建立一個沒有剝削和壓迫之國度的念想,都會化為泡影,不復存在。」
一時間,會議室裡面的氣氛極為沉重,人人低下頭眉頭緊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是,這也是我們實現這個念想的必經之路。」
蘇詠霖話沒說完,眾軍官又抬起了頭。
「我們所選擇的是一條除了最終勝利就必然會死掉的路,除了贏,就是死,這一次的這支金軍是我們面對的第一個危險的對手,如果我們僥倖打贏了,迎接我們的還有數不勝數的危險。
一萬金軍根本就不能算什麼,之後可能會有兩三萬,會有五萬十萬,乃至於數十萬金軍的主力,那都是咱們必須要去面對的,還必須要贏,不能輸,輸了就是死,諸君,咱們別無選擇。」
蘇詠霖的話一字字一句句恍若一顆顆沉重的大石頭砸在軍官們的心中,讓他們的心情無比沉重。
但是蘇詠霖很快又舉起了握成拳的手。
「這條路除了贏就是死是真的,沒錯,但是諸位,這不也就證明我們只要贏了就可以嗎?」
軍官們抬起頭,面帶驚異之色地看著蘇詠霖。
「只要贏,我們就能實現我們的目標,每個人都有土地可以耕種,不再有惡霸劣紳會強占農民的土地,不會有貪官污吏隨意攤派稅收讓農民賣兒鬻女都無法繳足。
不會讓農民在豐年還要破產,不會讓只有幾畝薄田的農民被算作富戶繳納一大筆稅收,金國宋國做的孽,咱們可以給它算一個總賬,讓所有作孽的人為此付出代價!
我知道你們都沒有忘記是誰害的你們家破人亡,走上如今這條道路的,我相信如果可能,你們寧願沒有如今的一切,也想要和家人一起過上安寧的生活,但是沒有那種可能。
只要那些上等人還在,他們還能為所欲為,任誰也別想過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