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陷入了沉思。
要是前一種,倒也還好,若這婚事不成,等過幾年,杜雲蘿再長大些,那些心思也就慢慢淡了,再尋個好兒郎,閨中的一點點心動就是永遠的秘密了;
要是後一種……
沒有什麼比執念更傷人,比求而不得更痛苦的了。
雖然真是不知杜雲蘿的情因何而起,但她怕女兒受傷害。
而且,這樣的心思,只能被她和杜雲茹知道,再傳開去,受罪的只有杜雲蘿。
甄氏斟酌了一番,開口道:「雲蘿,你是個有主意的,該如何,能如何,不要亂了分寸。」
母親言語中的警示讓杜雲蘿後頸一涼,她品出味道來,道:「母親,我……」
「後頭的事情,母親會和你祖母商議,你且放寬心。」甄氏定了下來,這親事是好是壞,都該由她去找夏老太太說,不該再由杜雲蘿夾在中間了,沒的惹閒話。
杜雲蘿見此,只能頷首。
待回了安華院,就見錦蕊站在東廂房外頭與人說話。
那人背對著,杜雲蘿只覺得那背影熟悉,卻一時認不出身份來。
錦蕊眼尖,見杜雲蘿回來,趕忙過來行禮,那人也轉過了身,笑盈盈福身。
杜雲蘿定睛一看,是杜雲諾身邊的淺禾。
「姑娘,四姑娘等了會兒了。」錦蕊笑著道。
杜雲蘿詫異,面上不露聲色,只是道:「四姐姐來了,怎麼你也不使人來與我說一聲,倒叫四姐姐好等?四姐姐是在東稍間?可有上茶?」
錦蕊正要替自己說幾句,杜雲諾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了。
「你別怪錦蕊,」杜雲諾笑著挽了杜雲蘿,「是我不讓她去喚你的,我也沒有等多久,倒是你這兒的好茶好點心,叫我嘗了不少。三伯娘身子好些沒有?」
杜雲蘿笑了:「那些點心,四姐姐喜歡就帶些回去。母親的身子好些了,剛剛石夫人過來,還一道說了好久的話。」
一面說,杜雲蘿一面睨了杜雲諾一眼。
她又不是不知道杜雲諾的來意,石夫人過府了,杜雲諾在蓮福苑裡偷聽不到什麼,也就只能巴巴地來尋她這個當事人,到時候挑撥幾句,激起她的怒火了,那就是再得意不過了。
果不其然,提起石夫人,杜雲諾眨了眨眼睛,等到了東稍間裡頭,便屏退了丫鬟,問道:「還是為了定遠侯府的事情吧?」
杜雲蘿繃著臉點了點頭。
「那日在蓮福苑,怎麼就不說說這事兒,反倒是去說花樣了?」杜雲諾不贊同地搖頭,惋惜道,「若不然,我和三姐姐在,也能幫幫腔。後來我們走了,你越發不好開口了吧?」
杜雲蘿取了一塊豆沙糕,淺淺咬了一口,不疾不徐。
那日要是開口了,才是點了火的炮仗,全炸了,這兩位的幫腔,根本與火上澆油無異,到時候,只怕蓮福苑的屋頂也要一塊被炸掀開了。
杜雲蘿不急,杜雲諾的心裡卻跟貓抓一般,見杜雲蘿還要慢慢吃,眉頭緊蹙:「祖母跟前不好說,可與三伯娘提了?可惜三伯娘這些日子病著,否則快刀斬亂麻,也好過我們都提心弔膽的。」
杜雲蘿見此,這才放下糕點,繡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蜀錦帕子慢條斯理擦了擦手,這才淺淺笑了起來。
「笑什麼?」杜雲諾問道。
「在四姐姐眼裡,我就是這麼不會為自己打算的人?」杜雲蘿晶亮的眸子一掃,全是俏皮味道,「這等事情,我既然曉得了,又怎麼會不和母親說。」
杜雲諾聞言,眉梢一挑,湊過來,道:「我就曉得你是個有主意的,不會束手待斃。快告訴我,三伯娘是怎麼說的?」
「我說也說了,哭也哭了,後頭的事情,母親會與祖母去商議,要是不合心意,我再去求祖母吧。」杜雲蘿說得極其平靜。
這番話句句都是實話,沒有半句作假,只是其中的情緒,她在故意誤導杜雲諾。
杜雲諾聽了,一顆心慢慢落到了肚子裡:「這便好,有三伯娘與你做主,總不會讓你受苦了的。」
「我其實沒有什麼底氣……」杜雲蘿嘆了一句,見杜雲諾不解,她苦笑著道,「家中大小事,終是越不過祖父、祖母的。說的是父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