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娘子們各自忙碌去了。
苗氏坐在花廳里,閉著眼睛凝神,泉茵捧了一盞熱茶上來,苗氏才睜開眸子,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抿了一口。
無論是盛夏亦或是隆冬,苗氏都喜好熱茶,一口咽下,只覺得心肝肺都舒暢了。
沈長根家的匆匆進來,福身道:「太太,前頭來稟,四爺回來了。」
苗氏的眉頭微微一蹙,放下茶盞:「雲荻回來了?」
「剛剛入了府。」
苗氏聞言就站起了身,準備往前頭去。
泉茵上前扶住了她,勸道:「太太,昨夜裡您歇得就不踏實,這會兒好不容易能得了空,不如再坐一會兒。四爺院子裡,萬事都是準備妥當的,您不用擔心。」
苗氏嗤笑一聲:「這點兒疲乏算什麼?雲荻可是老太爺的心尖尖,少走這一趟,回頭還不曉得會傳出些什麼話來了呢。」
沈長根家的趕緊寬慰了幾句,沖泉茵搖了搖頭。
泉茵垂下頭,心中多少有些不平。
三房那兒,一個個都是老太爺、老太太的心尖尖,輪到他們二房的爺與姑娘,就生生落了人家一頭。
想到自家太太這幾日辛苦,泉茵撇了撇嘴。
三房那裡是又不出力又得好處,便宜占足了,自然不會再胡言亂語,偏偏就是四房那裡,廖氏那張嘴呀……
見苗氏由沈長根家的扶著去了,泉茵暗暗握緊了拳頭,出了花廳,尋了個當值的小丫鬟,吩咐道:「四爺回來了,你趕緊去清暉園裡報一聲,三太太定是等著的。」
那小丫鬟應了,小跑著到了清暉園,可她平素里都沒什麼機會在主子跟前說話,對三房的主子們更是一丁點兒也不熟悉,四處張望了一番,見個和藹婆子從倒座房裡出來,便迎了上去。
那婆子聽聞是杜雲荻回來了,面上一喜,讓水月將那小丫鬟接了進去。
東稍間裡,甄氏斜斜靠坐在榻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象牙柄繪仕女團扇,杜雲蘿和杜雲茹坐在桌邊,面前擺了兩個冰碗,一面吃著一面與甄氏說話。
水月打了帘子進來,笑盈盈道:「太太,四爺回府了。」
甄氏曉得杜雲荻是這幾日間就能回來,日夜都數著日子,一聽消息,歡喜道:「當真回來了?」
「回三太太話,四爺是回來了。」小丫鬟雖沒有結巴,聲音卻是發著抖的。
甄氏全然不在意,讓水月抓了把銅錢賞了。
杜雲蘿擱下手中冰碗,掏出帕子擦了嘴,道:「你是哪兒當差的?瞧著怪眼生的,二伯娘怎麼叫你來跑腿呀。」
「奴婢歲兒,是在議事花廳外頭伺候的,」歲月見杜雲蘿親切,手中又捧著一把賞錢,膽兒稍稍大了些,「二太太議完事,前頭就來稟四爺回府了,二太太急忙去了,泉茵姐姐說,三太太這裡定然惦記著,讓奴婢來報一聲。」
「難怪眼生。」杜雲蘿頷首。
歲兒見裡頭無事了,便退了出去。
「我去前頭瞧瞧。」甄氏一心都掛著兒子,坐不住了,喚了人手要去前院幫兒子收拾。
「母親,四哥已經回來了,還能不往您這兒來?您先且等等,讓四哥先去給祖父、祖母磕了頭。」杜雲蘿抬聲道。
甄氏正打著帘子要出去,聽了這話,不由就頓住了腳步,偏轉過頭看向兩個女兒。
杜雲茹睨了杜雲蘿一眼,亦朝甄氏頷首:「母親,妹妹說得在理,您可別耽擱了四哥去蓮福苑裡請安。祖父那兒……」
杜公甫那兒……
甄氏怔了怔,心下一緊。
慈母多敗兒,這是杜公甫掛在嘴邊的話。
她剛剛叫歡喜沖昏了頭,差點都忘了公爹最忌諱的事體了。
若是急匆匆去了前院,她少不得拖著杜雲荻說幾句話,就算沒有耽擱很長的時間,叫杜公甫曉得了,一炷香的工夫都能看得跟半個時辰一般厲害了。
甄氏退回來兩步,坐回到榻子上:「還是你們兩個記得清楚。行了,我就不去了,讓趙嬤嬤走一趟吧。」
杜雲茹笑道:「前頭有二伯娘幫襯著,母親不用擔心。」
杜雲蘿亦順著說了幾句,心中卻是想著,若這事體由一個穩重又得力的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