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家沒有家僕這麼一說,就算是李二賞賜的初一初二初三也早都在貞觀三年的年底,和伽羅一起放良了。
至於大肥,他根本就不算仆!
所以這麼大的一個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所有人一起做的,除了老爺子年歲大了三令五申不讓他幹活。
家裡只要是會走路的小孩都要學著幹活。
老爺子說先前是有幾個老僕的,可自從顏之推老爺子把《顏氏家訓》寫出來作為新的家訓之後,顏家就不會招家僕了。
進德修身齊家之本,家裡的事情都是所有人親力親為,忙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聽從大嫂嫂的安排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不忙的時候相夫教子,所有人都會拿著筆坐在一起抄錄古籍。
顏家除了大肥不會認字寫字之外,其餘的都能讀能寫,顏白的幾個嫂嫂寫得一手小楷極為娟秀,丹青就不用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一面。
不招奴僕此為進德,親力親為此為修身,相夫教子此為齊家,顏家主人身體力行地恪守著祖訓。
今日的婚宴是最忙的一天,顏家人太少,根本忙不過來。
莊戶見識少,別看平日大大咧咧的,等這麼多朝廷勛貴都來的時候,沒見過這麼多貴人的他們心裡犯怵,幹活是束手束腳的,端盤子上菜都能錯。
於是。
書院的學子主動地過來幫忙,充當小廝,忙著端盤子倒酒。
本該就不是他們做的活兒,也從未見學子去做小廝的活兒,可諸位學子卻絲毫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他們認為自己的先生大喜之日,自己這個學生理應盡力。
他們說舉手之勞而已。
老爺子說這是大情誼,讓裴行儉推著他親自感謝諸位學子的厚意,並給書院的所有學子上了一節課。
老爺子說他小時候開蒙比所有人都晚,那時候求學最怕遇到熟人,怕別人笑話他,笑話他這麼大了還在開蒙。
老爺子說他害怕丟面子,可等到他的學問突飛猛進,已經小有薄名的時候,再遇到先前熟人的時候,他就不怕了。
最後老爺子告訴諸位學子一句話:萬物本閒,唯有心鬧。
王玄策深以為然,先前在洛陽求學的時候學堂裡面不少富家子弟,每次入學,窮人家長大的王玄策,看著那些穿著華美的同窗都有些自慚形愧。
怕他們笑話自己露腳趾頭的鞋子,滿是補丁的衣衫。
當時的王玄策不止一次地想,為什麼自己不能穿錦服,為什麼自己是窮人家的孩子,這個念頭伴隨了他無數個日日夜夜。
直到今日,他聽完文宗老爺子講得一番話之後,王玄策才豁然開朗。
自己生活一直都是這樣的,就算做一輩子的夢也改變不了自己就是窮人家的孩子這個身份,既然都如此了,為什麼要想那麼多?
所謂的富人家只不過比自己穿得好,吃得好,不代表他什麼都比自己好。
大山也是大山,之所以覺得巍峨那是自己覺得,其實山就是山,這是它永不變化的本質,就如自己是王玄策,不是別人的王玄策。
沒有人會時時刻刻注意你的穿著,一切只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王玄策看了看自己衣衫,又看了看別人的衣衫,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酒宴已至半酣,大家都喝得興起,一罈子的酒出來,然後轉眼就變成了空罈子,王玄策聞了聞那刺鼻的酒味,實在想不明白這酒水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喝
聽得有人在喊倒酒,王玄策連忙回道:「酒來咯,酒來咯」
顏白使勁的睜著眼睛,剛才敬太子酒的時候是實實在在地喝了一碗酒,敬楊妃的時候又實實在在喝了一碗。
這兩大碗下去之後顏白都覺得自己的眼皮子有些重,步子有些輕浮,看誰都覺得他在對自己笑。
這不,拉著尉遲敬德又喝了一碗。
尉遲國公聽顏白說自己是他的偶像,心情極好,拉著顏白的手就說相見恨晚,不由分說連幹了三大碗酒。
這三大碗下去讓他愣了好一會才壓住胸口翻騰不休的酒意。
王績一看就知道尉遲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