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長安城雨水多得嚇人,放眼望去,整個長安城時時刻刻都是灰濛濛的。
唯一一點的翠綠還是那石榴樹的葉子,現如今好多孩子都眼巴巴地看著石榴樹,數著上面那青綠且只有指頭大小的果子。
聽家裡的大人說昨夜下了很大的雨,又刮著大風,說不準今年就吃不到石榴了。
所以,今兒的雨水才停下,孩子都跑來看石榴。
水渠裡面原本清澈的水也變得渾濁起來,往日都是清澈見底,如今上面飄滿了枯枝爛葉,隨著水流轉瞬間就消失不見,巡邏的不良人看見有孩子站在水渠邊。
一聲大吼,孩子們頓如鳥獸散,慌忙不迭地跑開。
見水渠邊沒有了孩子,大吼的不良人嘴角露出了笑意,冷哼一聲:「這大水還來水渠,掉進去找都不用找了!」
說罷從水渠里拉起攔網,看著網子裡面活蹦亂跳的小魚小蝦米,大的兩寸長,小的有半寸,透明的小蝦活蹦亂跳,楠柏皖喜笑顏開。
自家縣令昨日到了長安,他最愛吃的就是香蔥炒小魚。
今兒正好,這一網子裡面看樣子有一大碗,夠縣令解解饞。
把小魚小蝦放到籃子裡面後,楠柏皖又把網撒了進去,準備宵禁的時候再來看看,這難得的期待感讓楠柏皖心裡很是開心。
他看得出來縣令心情不好,平時最愛到處看看,昨兒卻在衙門坐了半天。
把衙門裡面辦公的衙役嚇得走路都是踮著腳尖在走。
王玄策和薛禮今日也到了長安,薛禮是來採購的,王玄策是陪同。
不知不覺薛禮已經在樓觀學待了一個月,眼看著再有一個月就入秋,入秋後山里早晚溫差大,需要點厚實的衣衫。
所以,就趁著這幾日涼爽來長安一趟,把該買的都買了,等天落了凉,這麼遠的路,騎著馬來長安,縮手縮腳不說,那不得凍得鼻涕直流,而且還要受兩次罪。
進了長安之後兩人就下馬了,下雨濕滑,騎乘的馬兒還是從書院借的,這要把馬給摔了,回去交不了差。
李元嘉主動攬下管馬的活兒,但他只會騎馬,怎麼餵養都不會,實際上都是他的護衛尉霖在幫他管。
尉霖一根筋,油鹽不進,他把管馬這件事當成命。
他要是發現誰騎馬後沒有給馬兒好好地打理和餵養,下次你若是有急事去借馬,你就是把好話說盡他都不帶搭理你的。
這樣的一個人,若是發現你把馬摔了,估摸著以後來長安只能跑著來了,想騎馬,沒門!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倒也不覺得無聊。
「顏侯說,家庭是愛與恨的深淵,所以我的家並不好,我都不知道我父親是誰,我娘說我一歲時候他就走了!」
王玄策吸了吸鼻子:「怎麼走的不知道,娘不說也不敢問,但我覺得顏侯說得對,愛的深淵和恨的深淵都是深淵,只不過一個甜,一個苦!」
王玄策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娘二月來的仙遊,侯爺原本是分了兩畝地,你不知道我娘那晚拿著地契哭得多傷心,她說給人當廚娘當了半輩子,沒想到自己還能分到兩畝地!」
薛禮笑道:「所以你娘就把兩畝地全部種菜,每次送菜的時候把菜洗得乾乾淨淨送到書院?
其實我覺得吧種黃豆最好,如今長安百姓都喜歡豆芽菜,尤其是冬日菜蔬少的那些日子,一盤豆芽菜可是難得的美味。」
王玄策笑了笑:「我覺得我娘做得對,顏家的恩情我這一輩子都還不了了,真希望年底的制考我能高中。
這樣我就能當官了,然後我要學陳書海,留夠自己用的,剩下的全部放到書院,對了,先生,您家好嘛?」
薛禮搖搖頭:「一點都不好!但我見過我的父親,病了一個冬天后就不在了,就在不久前我娘也走了。
之後就是跟著族裡的長輩一起生活,怎麼說呢,寄人籬下的感覺真的很難受,但我知足了,不然我也活不到今日了!」
說著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所以啊,你要好好地孝順你娘,能有一個家和萬事興的家,有一家子愛著你的人,無論你去了多遠的地方你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