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沿。
時隔三個月,顏白終於收到了齊州第一份正兒八經的軍報。
標紅,簽字之後,孫書墨捧著封蠟還沒幹透的文書準備去封存。
封存不代表著今後就不會有人看。
而是等到皇帝百年之後,史官修這一部分的唐史的時候會再拿出來。
這是李二吩咐的,他甚至連遮掩一下都沒有。
李績在齊州殺的人並不多,只要坦白,嚴重者夷一族。
折衝府校尉以及校尉以下,坦白可以既往不咎,他們是聽命者,不算叛逆!
但對於燕弘信以及陰弘智估摸著要夷九族了。
李祐不用想。
從李二目前都懶得多為他說一句好話的情況來看,這是一個不好的訊號。
一個人只有徹底的失望才會如此。
而且,諸王都在朝著長安趕,宗人寺估摸著要殺猴給雞看了。
論品秩,李二的那些弟弟怎麼能抵得上李祐。
李祐是齊王。
齊,在諸王的勳爵稱謂里是一個很尊貴的字。
林間秀也來信了,信是陸拾玖代寫的。
因為林間秀除了會寫「林」字,會讀一些字之外,他還不會寫字。
信里說,他給他的大郎許敬宗做了一雙手套。
他還說,如果大郎許敬宗想保存一個好玩有趣的留作紀念,他可以做到。
比如做一個人皮手搖鼓。
這個在長安要是被人知道,會被人打死。
可林間秀是泉州的山人,他們山人遵循就是原始的法則,勝者一方有權利把失敗者作為戰利品。
這是強者的表現。
長孫家和高家在得知齊州的事情落下帷幕後,每家都派人送給了伽羅肚子還未出世的孩子一套鋪子。
陰弘智是外戚。
長孫家和高家都是外戚。
如果顏白先把這件事告訴了房玄齡,或者誰也不說,他自己上報。
就算房玄齡在朝會上不提長孫和高家。
但只要說一句外戚作亂,長孫家和高家就會格外的難受。
顏白告訴了他們,那他們自然欠顏白一個人情。
如今事情落地,自然要感謝一下,伽羅肚子裡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最好。
外人知道也不會說什麼。
長輩送給小輩的見面禮,有什麼好說道的。
顏白這麼做並不全部是什麼狗屁的大義,顏白覺得自己沒有大義。
朝中無好人,也沒有壞人,所有人都是在為自己而活,在為自己的家而活。
在很多人眼裡,顏白說不定就是壞人,壞的冒黑水的那種。
雖然很不喜歡長孫無忌陰惻惻的樣子。
可長孫家還不能倒,他們這些關隴勛貴可是對抗山東豪族的排頭兵。
他們若是倒下了,不用想,山東豪族下一個目標就是書院了。
他們不會讓越來越多的學子走出來,瓜分原本屬於他們的利益。
見梅高德忙著洗茶,顏白忽然輕聲道:
「梅主事,咱們兵部庫部司囤有多少件的白疊子禦寒服?」
梅高德聞言轉過身來,答道:
「縣公,按照標準是六萬件,這六萬件是分三年批次,每一年都會新補充兩萬件,再出具兩萬件到邊關。」
「都是從哪幾家採購的?」
「尉遲國公家,程國公家,皇家宗人寺,江夏王李家,這四家是大頭,其餘都是從東西兩市採購而來的!」
說罷,梅高德突然頓了一下,輕聲道:
「三省六部的官員,以及宮內僕役等這些人身穿的棉服都是出自仙遊散戶。」
顏白一愣:「這得是多少人?」
「光是官員就三千多人,內府採購的數據咱們兵部看不到。
但他們人數絕對比官員多,而且在外地的官員也喜歡出自仙遊的棉服!」
顏白頭一次聽說這件事,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