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且沒有之一!」
顏白拍著案桌,撂下狠話之後摔門而出。
班裡的孩子面面相覷。
這個班都是國子學的交換生。
本以為逃離了國子學,也算是逃離的顏祭酒的魔爪。
結果到了樓觀學,不上課的祭酒竟然成了自己的先生,教算術的先生。
才逃離狼坑,結果掉進了虎穴。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如此。
不怪顏白生氣說狠話,這狠話實在是忍不住。
問,十個人拆一間房子需要十天,那麼五個人拆一間房子需要幾天?
孩子們的回答是不可能。
因為房子已經被拆了,剩下的五個人拆不了。
再例如,問張家老三,他大兄有五千顆糖,他從他大哥那裡拿走三千零七個。
問還剩多少個?
張儉的孫子說還剩下四千九百九十九個。
他一口咬定這個答案,他說只能拿一個,再伸手就會被打死。
一個數學的啟蒙題硬生生的讓顏白懷疑起了自己的人生。
大唐具有極度的浪漫,雖然孩子們寫的詩詞並不算多好。
但在顏白看來,某些景致的描寫不亞於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豪邁。
大唐就像是一個偏科生,文學修養閉著眼睛就能考滿分。
一涉及邏輯推理和數據分析他們就會有不同的角度來看問題。
就如剛才下課前的兩個隨機抽查,房子的問題孩子們以為是腦筋急轉彎。
吃糖的問題張家小子會想到他的大兄。
其實兩個人都沒錯。
尊卑之道,作為老三的張家小子怎麼敢去拿老大的糖。
在大家族裡,給你的你才能拿,不給你的你不能要。
這是植入他們血脈的信念。
若沒有這些,一家十幾個子嗣,老的一死,那不亂成套了,都忙著爭家產去了。
走出書院,顏白的氣還沒有消,直接就去了後山。
後山的一個單獨的小樓是丑奴的家,薛家人照顧他的起居。
如今的丑奴正在放炮,硬紙為殼包裹著火藥。
點燃之後放在一個銅盆下面,轟的一聲響,銅盆飛上天。
丑奴則緊盯著用來計時的水滴,數用了多長時間,然後開始計算。
他如今的計算顏白已經看不懂了。
但顏白知道,如今的丑奴已經計算出用多少火藥,能把一個多重的物體炸飛多遠。
火藥監已經在改進火藥的裝填了。
看著丑奴的計算,顏白那顆煩躁的心才終於開心了起來。
有種子就會有大樹參天的那一天,慢慢就會花開。
沒有去打擾丑奴,顏白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才踏上水泥路,坐著輪車的無功先生已經等候在路口。
讓推車的學子去上課,顏白成了推車人。
「墨色,我不行了!」
顏白才好一些的心情又埋上了一層陰霾,低著頭笑了笑:
「你這人就是掃興,我這好不容易休息幾日,你又給我添堵。
《隋書》你寫完了?琴曲《山水操》改好了?」
無功先生聞言笑了笑:
「你這人也掃興,我人都老了,為書院操勞了半生,你怎麼還如此刻薄,我就不能享受享受?」
顏白無奈道:
「可以啊,但能不能別把死掛在嘴邊!」
無功先生扭頭看著顏白,低聲道:
「孩子們不讓我喝酒了,我也夾不住尿了,你聞聞我這身上的味道,早晨才換的,老了,到了年歲了,成了老賊了」
顏白不知道說什麼,從遼東回來就來看望過無功先生。
情況不是很好,年歲高,又嗜酒如命。
孫神仙說藥石難治。
見顏白不說話,無功先生又說道:
「我知道你每次都是來安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