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母,世上沒有人比任何人比母親更了解她自己的兒子。
王氏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還是感受到了兒子心裡的一團陰霾,她摸索著走到兒子身邊,隨著兒子一起在門檻坐下:「罐兒,今天幹活被罵是嗎?」
罐子勉強地笑了笑:「娘,哪有!」
王氏笑了笑:「以前回到家總是興高采烈地跟我講發生了啥,今日回來怎麼不吭聲?娘雖然眼瞎,但是心還沒瞎,耳朵也沒有聾,你坐那兒嘆了三口氣,當娘耳朵也聾了?」
罐子拿出僅剩的兩個銅板輕輕地放到娘的手心:「今天就只有兩個大子。」
王氏不由地板起了臉色,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罐子,今日幹活是不是偷奸耍滑了?忘了娘怎麼給你說的嗎?顏縣尉知道咱們娘倆苦,特意給咱們這樣的漲了工錢,你聞叔那麼壯實的一個漢子,一天幹活只有四個大子。
你這個半大的娃娃,一天就給了六個,難不成說你一天做的工比你聞叔做得還多?人家顏縣尉給了恩情,咱們家也不能沒有良心,說,進屋給我跪下,看著你阿耶的牌位給我說清楚,今日都怎麼偷奸耍滑的?」
罐子老老實實的跪好,委屈道:「娘,孩兒真的沒有偷奸耍滑!」
「還學會了騙人是吧?說實話」
罐子不敢說自己被搶劫的事,可是看著母親那痛心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娘,孩兒今日回來路上被人給劫了,那幾個人已經打聽好了咱們家情況,他說我只要去給外人說了,他就找人來弄死咱娘倆。
孩兒孩兒擔心所…所以才不敢說!」
王氏摸著拐杖就給了罐子一棍子:「這一棍子打你沒有勇氣,第一次你不敢反抗,第二次他們依舊會欺負你。
他們這樣的狗東西就是找軟柿子捏,有一必有二,對待這樣的痞子就該拼命,你越狠他們就越怕。
明早你就帶著我去衙門,我倒要看看,幾個街頭痞子他是怎麼弄死我的,明天晌午回來吃飯把菜刀拿著,晚上誰敢攔著你就揮刀砍死他,這個吃人的世界,咱家不吃人,但也不能被人吃。
你阿耶走得早,咱們娘倆孤兒寡母的要想活下去就不能被欺負,辛辛苦苦掙得錢就該拽得緊緊的,記住沒?」
「孩兒記住了!」
關中人從不缺乏血性,這裡是老秦人的後代,古往今來皆是如此,昨晚那幫子青皮不知道問了多少人要錢,今日一大早衙門口就來了不少人,他們雖然對衙門心有忐忑,但是一看到衙門口掛著的那已經成肉乾的屍體。
眾人又覺得安心不少。
顏白比任何人都早到衙門,因為昨晚曲池坊也有人被劫了,四個大子,一個不留,走的時候還囂張地對受害人說:你做工我發財,你明日賺錢,我明日還來。
顏白安撫眾人讓所有人先回去,親自承諾,晚上必定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衙門眾人又看到顏白那陰鷙的眼神,點卯的衙役一下子就想到前不久那恐怖的幾日,所有人不知覺地打個哆嗦,點卯之後也不敢說話,規規矩矩地在兩邊站好,心道,這又是哪個賤人犯了事兒啊,可別把自己給牽連上了。
黃山看到顏白那滿是殺意的眼神就知道不好,今日估計要死人了。
「派個人去把陳摩詰帶進來。」
陳摩詰自從決定跟著顏白混之後,就被顏白悄無聲息地安插到了東市,因為顏白不懂東市的規矩,所以他先派個人去把東市規矩摸熟了,然後再對東市進行下手,這麼好的一個市場,這可是日後衙門的聚寶盆。
事關顏白先前對陛下承諾的年底分紅,不握在自己手心怎麼可以呢?
東市離衙門不遠,陳摩詰很快就到,幾日不見這小子頭上已經變得黑黝黝的,和以前光頭的模樣大相徑庭,人也變得順眼很多。
「兄長,你叫我!」
一聲兄長把顏白嚇了一大跳,也把眾衙役嚇得不輕,這顏縣令啥時候多了個弟弟啊?
「東市那三教九流的幾個你都都認識?」
陳摩詰點了點頭:「都認識,住哪兒都知道。」
「好,你帶路,黃山陪著你,找一個僻靜可以談事的地方,我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