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正在落日,程寧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
風將她的長髮吹起時,依舊是從前那個颯爽一往無前的女將軍。
她永遠號令群雄,是大家忍不住惡追逐的大帥。
傅佑廷捏著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口哨。
天上飛快地俯衝下來,朝著程寧而去,扇著它張開後足有一米寬的翅膀。
「花花!」程寧興奮地喊了一聲,任由花花跟在她身側飛向前。
這幾天都沒見著這傢伙,沒想到今天竟然出現了。
原本程寧還擔心它是不是在閬中被人逮去燉了,看來只是想多了。
似乎為了跟程寧競爭,花花的速度極快,朝著天邊掛著的那輪金烏,一聲鷹哞更為嘶厲。
「等我!」程寧越發興奮地夾緊馬腹。
原本說要出門的是傅佑廷,但是到了草場,反倒是程寧更為興奮。
她的馬太快,已經將身後的兩人甩的老遠。
一直到程寧的馬只剩一個黑色的小點,孟歆才將目光收回,看向身邊慢悠悠的傅佑廷:「我覺得寧姐姐現在很開心。」
「看出來了。」傅佑廷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
他原本也想跑,他大半輩子都在馬背上,但是這次的傷確實傷到了根本,到現在也不能說完全恢復了。
若是太激烈地跑馬,腹部和腦袋都會疼。
孟歆一直盯著他的側臉看,傅佑廷的瘦削是她一點點地看過來的。
最初在南疆,他還在群情激奮地攻打胡蒙時,她就每日在軍醫隊列里忙碌。
最後一仗,他受了重傷,腦袋和腹部都有一個翻起皮肉的血洞。
令見慣了的孟歆都忍不住腿軟。
而後他躺了一個月,兩個月,怎麼都醒不過來,身上由充盈著飽滿肌肉,變為只剩薄薄的一層皮包著骨。
可以說,傅佑廷無論是全盛時的意氣風發,還是後來的意志消沉,她都見過。
一路看過來。
也包括程寧。
到如今,才敢嘆息著說一句苦盡甘來。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傅佑廷偏頭看過來,看清孟歆的眼裡落了一縷金色的日光。
臉上也被光照的有些柔和,是她慣常溫柔的樣子。
傅佑廷怔了怔,有點不習慣。
事實上,從他醒過來的那一刻起,就經常觸碰到孟歆這樣的目光。
帶著一點專注,一點小心翼翼。
但是被他看過去時,又會很快地偏開。
好像一切都只是傅佑廷的錯覺。
之前傷沒有養好,傅佑廷也不見得有心思仔細想這裡面的事。
但是現在,前面是橙紅色的落日,身邊是呼嘯而過的北風。
想起剛醒來不久的時候,副將進來跟他匯報事情。
事情說到一半,孟歆進來送藥。
傅佑廷也不是個好好喝藥的主,他和程寧都在軍中霸王慣了,身上都帶著一點唯我獨尊。
所以他只讓孟歆將藥放在那。
但孟歆很堅持,端著碗在他面前說:「喝完了我就出去。」
她依舊說話很輕柔,沒帶半點強迫,兩隻杏仁似的眼睛盯著傅佑廷,卻不容推拒。
就連副將都在旁邊笑:「將軍還是先喝吧,不然孟姑娘睡不好覺。」
當時傅佑廷不覺得有問題,只是不想孟歆真在面前等著,就三兩口喝了。
等她出去,他才皺眉看向副將:「別亂說話,讓人誤會。」
副將跟了他快十年,平素里說話並沒有太多顧忌。
此時更是沒憋住:「您都不知道,您昏迷那陣,孟姑娘是真的日夜不眠守著,你沒見人都熬瘦了一圈?」
看到了。
但是傅佑廷只以為是軍中生活清苦,孟歆又忙,所以才憔悴了些。
聽見副將這麼說,他一愣,隨即呵斥:「別瞎說,她是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妹妹,傳出去毀她剩聲譽。」
副將一副無言的樣子,湊過來,壓低了聲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