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時候程子介宣布明天按原計劃行動:鄧團長帶九個人守家兼訓練,其他人則由張耀煌帶領,跟著程子介一起去雙河搬運武器。眾人都無聲無息地聽著,沒有什麼異議。幾位領導團隊的成員又商議了一下細節問題,於是晚餐就在夜色全黑的時候結束了。
「老大。」吃完飯,程子介正帶著蘇田田走向防空洞,李建斌從身後追了上來喊道。程子介停下腳步:「田田,你先進去吧。」
蘇田田答應了一聲,端著兩份飯菜進了防空洞。程子介轉過身去迎上李建斌:「老李,什麼事。」
李建斌走上前來,輕聲道:「老大,那塊布我問過了,剛才沒機會和你說……來,老柯,給老大說一下。」
李建斌身後一位健壯的中年漢子趕緊上來對程子介欠了欠身子:「老大,那兩個字是『瘟君』,瘟疫的瘟。」
「瘟君?」程子介遞過一支香菸,驚訝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是字不會錯。」
「哦,你以前是做什麼的?語文老師嗎?」程子介看著他,不像是教師的氣質。臉膛黑黃,手臂粗壯,手指上骨節粗大,還有厚厚的老繭,一看就是個做體力活的。
「不是,俺是個石匠,給人家刻石碑雕東西的。所以這些古字都認識,這個是小篆的『瘟』字,不會錯的。」
「哦。」程子介這才明白,和李建斌對視了一眼,點點頭:「謝了,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大。」老柯受寵若驚地答應著,退了下去。
「老李,你有什麼看法。」程子介和李建斌並肩走向防空洞內,問道。
「我沒什麼頭緒。」李建斌趕緊道。
「瘟君……瘟君……」程子介的知識範圍內沒有任何部分能解釋這兩個字的意義。一直走到自己房門口,還是沒有任何頭緒,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算了,想不出來。老李,你去休息吧,以後再說。」
「是,老大。」李建斌也答應著退下去了。
程子介這才推開自己的房門。燈光下蕭玉梅正在餐桌邊捧著碗慢慢地吃著飯,蘇田田則坐在床邊,照看著依然昏睡著的鐘美馨。程子介看著這一幕,心中難過,剛才在手下們面前一直勉強著自己做出輕鬆平靜的表情,如今終於忍不住了,剛關上房門,就狠狠地一拳砸在門邊的石壁上。
「老公!」蘇田田和蕭玉梅都驚呼著站了起來。程子介苦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心裡憋屈。」
這時床上的鐘美馨翻了一下身子,程子介趕緊撲了過去,正好看到她慢慢張開眼睛,趕緊微笑道:「媽,怎麼樣了。」
「沒事了……剛才搶救失敗,心裡一下子像空了一樣……」鍾美馨微笑著。蘇田田趕緊端來一杯溫水,程子介接過來,坐在床邊,扶著鍾美馨的肩坐起來,將水杯湊到鍾美馨的唇邊。
鍾美馨慢慢地喝了小半杯水,才輕輕地搖了搖頭。程子介將水杯遞還給蘇田田,仔細端詳了一會鍾美馨的神色,還是有些擔心:「媽,你真沒事嗎?以前你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真沒事,放心吧。」鍾美馨微笑著仰起臉來,親了親程子介的臉頰。程子介放心:「那你要吃飯嗎?」
「再等一會吧。」鍾美馨搖了搖頭:「唉……老張他的傷其實不算特別重,心臟沒受傷,只是我實在水平不夠……」
「媽。是現在條件太差了,你又只有一個人……唉,其實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叫老張他先禮後兵,而是叫他先下手為強,他也不會這樣……如果我不貪圖鎮子上剩下的那些糧食,而是等拿到了武器再說,他也不會這樣……還有、如果我能事先去玉佛寺偵察一下情況,他也不會這樣……婚禮第二天有空,我閒逛了半天,卻沒有想到去玉佛寺看看……」程子介越說越難過,自責地垂下了頭。蘇田田和剛放下碗筷的蕭玉梅趕緊都圍到了他身邊,柔聲道:「老公……」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小傑。」鍾美馨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程子介的臉頰,柔聲道:「你真的覺得是自己的錯嗎?」
程子介呆了呆,遲疑地看著鍾美馨溫柔的眼睛:「媽?」
「小傑,現在這樣的世界,你不管做什麼決定,都會有相應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