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州謀反的急報送到洛陽的時候,已經到傍晚時分了。
報信使者從銅駝大街上疾馳而過的時候,吸引了洛陽百姓的目光。
這條洛陽城中軸線上的大道,當年漢武帝派遣張騫出使西域後,下令造鑄造銅駝一對,放在宮門兩邊,這銅駝精工巧細,堪為極品。
這對銅駝本來是在長安的。
曹魏明帝登基初期,曾花費大力氣營造洛陽城,為了體現曹魏的新都氣象,魏明帝下令將這對銅駝從長安運送到了洛陽,同樣放在宮門兩側,銅駝街就成了洛陽的中軸線。
西晉滅亡後,這對銅駝又被石虎運送到了鄴城,放在鄴城宮室的兩側。
接著到了苻堅統一北方,銅駝又被從鄴城運回了長安。
最後在孝文帝營造洛陽的時候,才將這對銅駝再次運回洛陽。
可以說,這對銅駝是見證了無數王朝的興衰。
銅駝街是洛陽的主幹道,在孝文帝時期,允許百姓走銅駝大街的輔道,等到了宣武帝時期,因為乘坐馬車出行的官員越來越多,銅駝大街竟然堵塞,所以朝廷禁止百姓走銅駝大街。
等到了宣光之變後,江陽王元乂為了彰顯自己的氣派,下令普通官員也不得走銅駝大街,只有宗王大臣才可以走。
胡太后重新執政後,規定只有「二聖」,也就是她和小皇帝的車駕才能走銅駝大街。
當然,遇到緊急軍情的時候,或者布露報捷的時候,信使也是可以在銅駝大街上騎行的。
看到信使的樣子,洛陽百姓就知道這不是報捷的信使,估計是哪裡又發生動亂了。
那些有先見之明的商賈,已經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洛陽了。
信使來到太尉府,卻被告知如今太尉府早就不管軍情,讓信使前往尚書台報信。
尚書台的吏員又告訴信使,如今尚書令高陽王元雍告病,重要的事情都要上報門下省處理。
這名信使急的滿頭大汗說道:
「此乃三州急報!如此耽誤你擔待得起嗎?」
負責接待的小吏哭喪著臉說道:
「下吏也沒有辦法啊,尚書們都已經半個月沒來尚書台了,尚書台日常公文都沒辦法處理,非宰執無法進宮啊。」
這名信使都要急哭了,他問道:
「那我這急報要送到哪裡?高陽王府嗎?」
小吏搖頭說道:
「高陽王都稱病很久了,若是真的著急要讓至尊知曉,請送去中書令鄭儼府上吧。」
「啥?」
這名小吏也不避諱的說道:「只有鄭中書能夠有資格夜入皇宮,貴使還是快點去吧,若是去晚了鄭中書怕是要進宮了。」
信使又問道:
「可這位鄭中書的府邸在哪裡啊?」
小吏直接說道:
「鄭中書的府邸就是當年江陽王乂的府邸,貴使者只要出南衙往東,全洛陽最豪華的府邸就是了。」
這名信使嘆氣一聲,他只能按照小吏的指點,前往鄭儼的府邸,向他遞送三州急報。
這信使也往來洛陽送信多次,這一次來洛陽他覺得萬分的陌生,大魏到底怎麼了?
好在鄭儼雖然是胡太后的寵臣面首,但是他出身滎陽鄭氏,知道三州軍情的重要性,立刻拿著信使的急報進入皇宮。
胡太后聽說了六鎮軍民再次造反的消息,也是嚇的面無血色,她看向鄭儼道:
「悔不該當初不聽廣陽王(元深)之策,如今六鎮再反,鄭卿可有良策?」
鄭儼皺眉沒有回答,但是隨侍在胡太后身邊的男寵徐紇急了。
當年將六鎮軍民安置在三州,是徐紇收取了賄賂,在胡太后身邊進的讒言,他也害怕這件事被群臣拿出來清算自己。
徐紇立刻說道:
「六鎮亂民桀驁野蠻,不思至尊的寬仁,將他們安置在三州也要造反,若是按照廣陽王的方法將他們留在六鎮,也同樣是要造反的。」
胡太后點點頭,元深的安置計劃在朝中也只有楊昱一個大臣支持。
徐紇又繼續攻擊楊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