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蘇澤也是有些感動。
高歡撐著床上說道:「那張令史不賣便不賣,還當眾辱罵我為『胡兒』,又在四通市內當眾鞭笞我!此仇必報之!」
劉貴卻說道:「賀六渾莫要衝動,那太尉府令史乃是六品命官,能在太尉府出仕的,肯定是大家族子弟,你可吃罪不起!」
聽到劉貴這麼說,高歡剛剛鼓起來的氣勢也泄了下來。
論身份,高歡不過是懷朔邊鎮的送信函使,函使也就是軍中差遣,連吏員都算不上,和有品級的流內官根本沒法比。
別說是張令史當眾鞭笞他了,就算是張令史處死了高歡,懷朔鎮將也絕對不敢來找張令史麻煩。
從這裡也能看出這個世界的殘酷了,北魏承襲魏晉的風氣,對於世家大族子弟非常優容,不僅僅允許他們蓄養大量的奴隸,官員也擁有極大的權力。
甚至官員犯罪還有「坐免」的條款,也就是用官位和爵位來抵罪的條款。
而重臣犯罪,還需要由皇帝來進行「議罪」。
這種權貴對下的壓迫,也不僅僅是面對底層,甚至連普通寒門也遭受他們的壓迫。
蘇澤從高歡的遭遇,想到了自己父親的事情。
當年蘇澤的父親是羽林郎,因為軍中持械鬥毆的事情被誣告私藏甲冑,被衛尉卿侯剛抓入衛尉府拷打,最後活活拷打致死。
而刑訊逼供拷打蘇澤父親致死的衛尉卿侯剛,胡太后召集大臣議罪,最後只是免官而已。
而不久前侯剛又等到起復,一躍擔任負責武庫的臧署丞,前幾日蘇澤在軍中聽到消息,又傳侯剛要出任河南尹了。
這滿朝的公卿,根本就是把普通人當兩腳羊看待,也難怪六鎮一亂,整個北魏就烽煙四起了。
旅店夥計帶著【目盲的藥師】返回旅店,藥師雖然看不見,但是能依靠味道來分辨藥材,他用手抓配了一些藥材,又讓夥計研磨成粉,又幫著高歡清理瘡口,將藥粉撒在傷口上。
「主上,三天換一次藥,每天清創,換三次藥就能結疤了。」
蘇澤直接說道:「你留下來照顧高兄,店家給我在隔壁開間房。」
聽到蘇澤這麼說,高歡也極為感動,劉貴看向蘇澤的表情也變了。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蘇澤是因為高歡在歷史上的名聲而可以結交,如今他是真的將高歡看做可以結交的朋友。
至於日後兩人還能繼續當朋友,這也不是現在的蘇澤需要考慮的事情。
既然來了這操蛋的世道,那自然也要好好活著!
【目盲的藥師】的藥粉果然有效,高歡就覺得自己的屁股清涼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樣脹痛了。
蘇澤又說到:「高兄弟好好在這裡養傷,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了。」
劉貴也說道:「賀六渾就聽蘇兄的,這幾日莫要再生事了,要是日後留下暗傷,你還怎麼騎馬?」
聽到騎馬,高歡立刻安靜的趴下來,他正是因為騎術精湛才被選為函使,若是不能騎馬那返回懷朔就只能當個普通隊正,還怎麼往來這繁華的洛陽城。
劉貴突然又說道:「過幾日我就要去秀榮了。」
蘇澤反應最快,他立刻說道:「那就恭喜劉兄,終於如願以償踏入仕途了!」
劉貴的臉上沒有得意的神色,他反倒是有些不自信的說道:「也是蘇兄提醒,族內向爾朱將軍提了我,爾朱將軍求賢若渴,立刻徵辟我為騎兵參軍。」
高歡看向劉貴問道:「騎兵參軍是個什麼官?大嗎?」
蘇澤脫口而出說道:「騎兵參軍乃公府、將軍府置,自從六品上至從八品。爾朱族長是游擊將軍,雖然也能開府,但是最低級的軍府,劉兄應該是從八品。」
高歡聽完有些泄氣道:「那還是沒有太尉府的令史官大啊。」
劉貴哈哈一笑說道:「能出任太尉府令史的都是甲姓高門子弟,那張令史應該是出自清河張氏。外任官比京官還要低三品,我這騎兵參謀在洛陽連流外官都不如的。」
任何朝代,越是靠近權利中心就越重要,洛陽以外的軍府僚屬轉任返回洛陽,都要降低官品任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