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羊薇薇這番反駁的厲害之處,絕大多數國內的看客肯定是看不出其意境和精要所在。
這並不是國內的讀書人能力不行,而是因為國人早就習慣了逆來順受各種苛捐雜稅。
華夏的稅收,是有「中央財政轉移支付」傳統的,畢竟這是單一制國家,而且發展很不平衡,也確實需要這種制度。
中央從富庶省份的分稅制抽成中拿來錢,然後去建設落後省份、到大西南扶貧、到大西北搞大開發。所有人都覺得這很正常,東南沿海富庶省份的人民也沒覺得自己被剝削奴役了。
可是這種情況,在絕大多數的資本注意國家是不可想像的。
尤其是在聯邦制的國家,大家理所當然覺得本州人民交的錢,當然應該花在建設本州上。
在華夏,一個滬江人納的稅可能被轉移支付去滇黔扶貧了。但是在米國,要是一個紐約州的人納的稅(聯邦所得稅除外)被拿去救濟阿肯色窮逼了,那絕對是要引起鬧獨立的重大問題——「你州」阿肯色人就是餓死,關「我州」紐約老爺什麼屁事?
就拿後世2017年華夏討論得很熱的「物業稅」(房地產稅)。華夏人大多只關注這玩意兒如何征、如何定免徵額、如何控制房價(事實上大多數窮人就把物業稅當成打壓房價的手段了),卻很少關心征來的錢該花到哪兒。
這玩意兒,在200年前的米國就玩過了,也一直在玩,只是米國政府從200年前就漸漸發現聯邦收這個稅會被強烈反抗,放棄了。交給州收,後來州政府收也被各種抗議,只好繼續下放到縣。一直到如今,米國的物業稅還是市縣一級在收。
究其原因,就是每個米國人腦子裡都有一根弦:收物業稅可以,但「我的土地、房子」收來的物業稅,必須用於「維護我的房子周邊的基礎設施、為我的房子提供區位價值增值」。
換句話說,哪怕今天布魯克林區的人交的物業稅,被拿去修一條皇后區的地鐵,只跨了一個區,導致皇后區一些沿線房子增值了,那布魯克林人也是肯定要把紐約市長掀下去坐牢的。
(註:這裡只是用國人能夠理解的模式舉例,實際上在米國地鐵修通並不是導致房地產增值的因素,反而是導致房子貶值的因素。
因為米國人認為「凡是公共運輸能到的地方,那就意味著黑人、窮人、養不起車的人也很容易到達其周邊晃悠,所以導致這塊地皮不安全」,加上米國人的私家車保有量超高,不通公共運輸其實對有錢人的出行並不會造成不良影響。
所以在米國,同一座城市裡大環境、配套設施相當的情況下,公共運輸越差的地塊地價才越高。賣點就是「窮人不方便到這兒來」。
另外,前文所說的「絕大多數資本注意國家」,特指『自由主義市場經濟』的國家,也就是英美為代表。獨裁時代的德、日這些「國家資本注意」模式不算。二戰前的德、日也是跟華夏一樣,政府征了錢可以「全國一盤棋」搞建設,比如大造鐵路、修戰列艦。)
剖析清楚了這些點,再來回頭看羊薇薇的控訴,那就可以看出其威力了。
這是一種對「不依法行政、亂行政」的嚴重控訴。
如果馮見雄或者說金陵師大其他隊員應對不當,是完全有可能引起評委們的集體倒戈的。
說到底,這個比賽是在星島這個資本注意國家舉行的,而評委們幾乎都挑的自由主義價值觀的學者。
這也是平行時空這場同題比賽中,正方最後落敗的主要原因——對依法行政的描述不夠重視,以至於被評委們當成了暴和諧政的支持者。
……
「我方此前的辯詞中,哪裡說過有『宏觀調控私家車數量時所收取的稅費,會被挪用於其他用途』了?請對方辯友不要信口開河——我們一貫覺得,政府是可以找到精確『取之於某些民,也用之於這些民』的財政方案的。」
儘管被對方咄咄逼人逼上門了,馮見雄的回答還是非常保持decent的克制。
嚴格遵守了「誰主張,誰舉證」的邏輯。絕不額外多進半步,以免給人留下絲毫「他賽前做了很多功課,所以他主動估計對
第34章 污染也是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