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願意接受這道題目的挑戰麼?這道題是一票否決制的。」南筱裊最後確認了一句。
場內剩下的6個人,5個都舉手了。只有一個史妮可左顧右盼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似乎自知實力有限,選擇了退縮。
她寧可慢慢攢分。
南筱裊環視了一圈,見有這麼多學弟學妹應戰,她也樂得省事兒。
「那我先解釋一下這道題目的來歷吧。作為過來人,我相信大家可能也會有我這樣的經歷:平時為了應付考試,要背很多東西。但其實真到了做案子的時候,一點用都沒有——做案子是關鍵是怎麼把法條應用好,而背誦完全是沒必要的,可以查書。
所以,今天我才花了不少心思找了這道題目——相關的法條,都已經明明白白寫給你們了,開卷,就考大家解釋的能力。原題是選擇題,但既然拿來面試,肯定不能靠蒙,還要把選的原因解釋清楚。如果理由不對,就算答案對了,也算落選。」
南筱裊為了示人以無私,把今天這道命題的構思說了一番,然後才把卷子發下去。臨了,她還不忘提醒了一句。
「大家千萬注意這裡面的陷阱,這道題是去年龔院長作為司考出題組成員時、出的一道候選題——最後因為太難,沒有入選司法考試正式卷。」
法學院的同學,基本上都是知道本院的師資行情的。
龔院長在學校里,那就是個超然的存在,平時基本不管事兒,都交給常務副院長料理。
因為龔院長原先的行政級別比宋校長還高,曾經當過省高院的院長,是省級幹部;而金陵師大只是省屬的大學,宋校長的行政級別才廳局級。當初宋校長還是求爹告奶的,才把退休了的龔院長這尊大神,返聘回來、掛個法學院院長的名字。
就跟各個大學的「院士工作站」一樣,只掛名撈經費撈級別,實際上一年也就看到兩天院士。
不過龔院長在司法行政系統裡面的餘熱還在,依然常年參與司法-部的出題工作。
所以當幾個面試者一聽南筱裊出的這道題的來歷,頓時都肅然起敬。畢竟司法考試裡面最難的題目,往往都是殺分九成多的,也就是100個考生只有幾個可以答對。這道題目竟然因為過難而落選,那得多麼陰險?
拿到卷子,馮見雄也和大家一樣,大致審了一下題干,看起來非常簡單。
「某劫-機犯用炸彈、槍械等武器劫持了一架航班後。因自忖勢單力孤、需發展同夥。便挑出一名男乘客,令其將身邊的另一名女乘客殺死,作為『投名狀』、以及對地面軍警不配合其所開條件的懲戒。
劫機者還聲稱:如該男乘客不將女乘客殺死,他就引爆飛機,殺死所有人。後經確認,這名劫機者確有能力及動機實踐其威脅。
在此危急情況下,男乘客已窮盡一切脫險可能性,未遂,不得不忍痛犧牲同行女子,換取全機人生命。
請問:這名男子的行為,構成下列哪種說法:a、脅從犯;b、正當防衛;c、緊急避險;d、不具有期待可能性;e、脅從犯,但有法定的免責事由,不承擔刑事責任;f、脅從犯,但可以免予處罰。」
如果是一道正常的司法考試題目,到這兒就算完了。
但是南筱裊出的卷子上,卻是還有一段附錄,上面明明白白寫了「正當防衛」、「緊急避險」、「脅從犯」、「不具有期待可能性」……等一大堆法律概念的名詞解釋。
換句話說,這道題目不考任何背書能力,條件全部告訴你了,關鍵看一個字一個字摳字眼分析的能力。
「這個一看就是脅從犯吧?那個男的雖然殺人了,但明顯是被逼無奈,又不是他自己想。」一個參加面試的男生如是輕聲碎碎念了出來,也不知道是真這麼想還是誤導別人。
另一個聽在耳中的女生卻是一撇嘴,下意識就發現這是別人想誤導她:「哼,這道題目明顯是緊急避險啊!首先雖然男的自己的生命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險,但他的解決手段並不是反擊侵害者的,怎麼可能是正當防衛?所以這個干擾項一下子就排除了。而為了更大的個人乃至公眾利益,犧牲掉一個無辜的、較小的利益,這明顯是緊急避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