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齡縣多山,要想前往懷德郡城,向南翻過曾經有食人惡虎盤踞的南崗之後,仍有不短的山路要走。
齊敬之背著長刀和行囊,步履輕快地走在山道上,對這一趟郡城之行特別是傳說中的鎮魔都尉官署很是期待。
說起來,這還是少年首次離家遠行,好在有焦玉浪做嚮導,一路上說說笑笑,絲毫不覺煩悶。
二人不急著趕路,出門時就晚了些,眼瞅著日頭已經西斜,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索性尋了個山道旁的破敗院落棲身。
院子不大,三間瓦房塌了一間半,只有東屋瞧著還算完好。
堂屋西、南兩面漏風,北牆根地上橫著兩扇門板,門板上鋪著一層乾草,像是不久前才有人睡過。
通往東屋的門虛掩著,裡頭除了蓋著破草蓆的土炕再無它物,隱隱有股霉味兒飄出來。
焦玉浪來時路上曾在這裡住過,知道齊家哥哥沒離過本縣,開口介紹道:「聽人說,屋後山坡上的那片林子裡有大戶人家的祖墳,專門起了這房子,派家僕在此看護,本家人回來祭祖時也住在這裡,後來不知怎麼就荒廢了。過路之人趕不上宿頭,就在這裡對付一宿。」
齊敬之點點頭,見門板上的乾草還算乾淨,也就懶得睡東屋的涼炕。
他隨意選了一扇門板坐下,從行囊里掏出饅頭和肉乾,就著囊里的水吃喝起來。
焦玉浪也跟著有樣學樣,兩人都有些修為在身,牙口和胃口頗佳,倒也吃得香甜。
正吃喝著,外頭腳步聲響,又有人進了院。
齊敬之抬頭看去,見來人是一男一女,約莫二十來歲年紀,皆作村夫村婦打扮。
女子素麵朝天、布衣荊裙,捯飭得很是乾淨,走路時落後男人半步,還用一隻手拉著男人的衣角,顯得極是親昵。
兩人顯然沒想到這處不見炊煙的破敗院子裡竟然有人,當即便住了腳。
年輕男人看面相就是個憨厚老實的,看見齊敬之背上的長刀,又連忙橫移一步,將女子護在了身後。
反倒是那女子膽子更大些,從男人背後露出頭來,臉龐還算白皙,眉眼瞧著也有幾分清秀。
她輕輕推了男人一把,笑道:「都怪我腳程慢,連累我男人一起撂在這山道上,天黑難行,也只能先歇歇腳。好在離家已經不遠,公婆等得急了,多半就要打發小叔子們來迎。兩位小哥兒年紀這樣小,沒大人帶著就敢出遠門、走山路麼?」
「我們兄弟兩個命苦,爹娘走得早,可不得自己管自己麼!」
齊敬之咽下嘴裡的肉乾,回了對方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先前縣裡南崗鬧老虎斷了商路,我們困在家裡,攢下的一點兒本錢都給吃沒了。如今聽說虎患平息,這才壯著膽子出來,去郡城舅舅家討口飯吃。」
說這話時,少年特意沒用從孟夫子那裡學來的官話,而代之以松齡縣本地口音。
一旁的焦玉浪勉強聽了個大概,扭頭看了齊家哥哥一眼,眼神複雜,欲言又止。
雙方一問一答,算是初步盤了底,不管心裡信不信,院中的氣氛終究鬆快了不少。
女子拉著自家男人,大大方方地進了堂屋,臉上還帶了幾分同情:「倒是難為你們哥倆了。你們是松齡縣的吧,聽說那頭老虎邪乎得很,還是郡里派人來才除了的?」
「可不是,光是吃人就吃了十幾個呢!獵戶們寧肯挨板子,也不敢上南崗去打。大戶們都急壞了,找熊縣尊開出了一百兩的懸賞呢!最後也不是郡里派的人,是都城過來公幹的大人,姓董,是個什麼五雲司縉雲使者。」
女子見齊敬之說得清楚,口音也確實是松齡縣那邊兒的,神情越發緩和。
她踮著腳在自己男人耳朵邊嘀咕了兩句,又大聲說道:「你在這兒跟兩個小哥兒說說話,我去去就回來。」
齊敬之和焦玉浪都是耳聰目明之輩,知道女子是要如廁,便只當自己耳聾。
年輕男人明顯有些猶豫,卻也知道自家媳婦兒是要他看住堂屋裡的兩個小子,只好點了點頭。
女子便將挎著的小包袱交給男人,四下看了看,繞過北牆往屋後去了。
她這一走,堂屋裡
第49章 山道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