褫,更是所謂的天厭龍種。
這也就罷了,畢竟連黑驢精都還有個鬼龍的名號,齊敬之也已經習慣每次斬殺妖魔凶煞時都被青銅小鏡過一道手,然後得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可萬沒想到鏡子這回煉出來的東西竟是如此匪夷所思。
這是青銅小鏡本身就有如此奇能,還是因為夢境內外幾番陰差陽錯,幾樣古怪東西糾纏在了一處,才會被鏡子視為一體?
所謂念存魄屍,應當與枕中夢裡三念一體的人首巨蛇類似,白仙教聖女的殘念被收納於原本的靈魄屍中,想來可以如路雲子殘念一般閱覽。
至於毒凝黑煞,難道是指它血里的劇毒與黑煞針合流了?
先前搏殺時,老魏御使黑煞針自白蛇左眼鑽入,此時從鏡子裡倒是看不到曾經的黑煞屍藏在何處。
正思索間,青銅小鏡忽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條銀白色的蛇屍。
齊敬之將這具所謂的虬褫屍拿在手中,立時發覺分量比先前要輕了許多,似乎內里並無骨骼血肉,而且確實死而不僵,質地既柔軟又堅韌,與當初只留下一層皮毛的驢首囊差相仿佛。
至於「能避毒、避水」云云,虬褫本身帶毒,又是龍種,有此等本事也在情理之中。
齊敬之將這一長條與其說是蛇屍,不如說是皮革的東西在身上比了比,一個念頭浮現於心頭:「似乎……可以拿來做腰帶?」
他搖搖頭,將這具虬褫屍向床頭一拋,讓它與那個殃及了許多條性命的玉枕待在一處。
隨即,齊敬之又將手伸向赤金刀,要將這柄不知何時已經隱去光芒的短刀也放去床頭。
為了防止意外,他用的是右手。
誰知他的指尖才要觸碰到刀身,赤金刀竟猛地一個收縮,眨眼間就化為了一枚赤金色的珠子。
齊敬之一愣,驀地想起不久前山道上老魏腰纏赤金色光帶、大步遠去的背影,臉上閃過黯然之色:「老魏死後,這珠子不肯再以刀形示人了麼?」
他當即收回手,輕聲說道:「老魏說你本是有主之物,我也無意將你據為己有,只是答應了老魏,要將你送回遼州九真郡白雲宮。你若願意回去,還請莫要抗拒。」
說罷,見赤金珠一動不動,並無旁的反應,齊敬之才再次探手過去,將珠子撿起,放入懷中收好。
接著,他蹲下身子,用老魏的衣衫將他的屍身仔細包好。
他本想將殘破不堪的驢首囊摘下,忽然又半途停下,沉默了幾個呼吸才輕笑道:「既然你喜歡這東西,就給你這位驢頭大元帥戴著吧,黃泉路上也能在別的死靈面前抖一抖威風。」
說罷,少年跳下石床,向著老魏一揖到地:「魏公救命之恩,齊敬之永世不忘!還刀之託,縱千里萬里,絕不敢辭!」
他直
起身來,拿起銀燭台在老魏的驢耳上一引。
很快,銀煞血焰就蔓延向老魏全身,燃燒得並不熱烈,卻極為徹底,將骨骼血肉毛髮盡數吞噬,只留下一小撮骨灰,卻沒有損壞外頭的衣衫分毫。
待血焰熄滅,齊敬之用衣衫將骨灰小心包好,四處撿拾碎石塊在石床上堆起一座小小的墳冢,又以煎人壽刻下了老魏臨終前定好的那十四個字。
刻字的時候,齊敬之順勢查看了一下煎人壽,只見在血焰燭光之下,這柄長刀相較平日完全看不出有什麼變化,想來其中的神力氣息確實消耗一空了。
他將石室內的東西歸攏到一起,煎人壽依舊背在背上,用途尚不明確的虬褫屍斜著纏在身上,自右肩繞向左肋,蛇頭蛇尾在胸前打了個結,其餘零散雜物一起收進懷裡。
一切收拾停當,齊敬之面向老魏的石冢再次深深一揖。
「遼州路遠,就此拜別魏公!」
良久之後,齊敬之直起身來,臉色已經一如往常。
少年再不遲疑,左手舉起銀燭台,右手夾著青洪公玉枕,向著來時路快步行去。
他一路走出洞窟,此時已然入夜,遠近景物透過銀煞血焰看去愈發古怪詭異。
「滅!」
齊敬之輕聲吐出這個字,待血焰熄滅,便將銀燭台收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