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鶴雙手被高高吊起,身子被綁在木架子上,甲冑已被卸掉,外袍也被脫下,渾身上下只著了一件單衣。
俄日和木的人直將他抽打到了後半夜,那件單衣也已被散亂傷痕滲出的血跡湮沒,看起來觸目驚心。
昔日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如今似是被抽骨吸髓般的吊在那裡,尊嚴臉面全無。
可他不在意這些。
饒是如此,他的心底里還是滿滿的全是對景華簪的愧意。
他恨自己沒能將她救下,反又害得她受一次苦。
他狠狠的啐出一口血,微微昂起頭,冷冷的盯視著眼前的人,眸光駭人。
「你——就是耶律岱欽?」
耶律岱欽冷笑一聲,「不愧是少年將軍,身體素質不錯!被折磨了大半夜,竟然還能活著。」
「說吧。」祁鶴也冷笑一聲,揚聲開口,「你來找我,是想知道什麼吧!」
可儘管他極力調動全身的氣力,說出的話也早已氣勢全無,「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把我們——公主放了!」
「你在跟我談條件?」耶律岱欽眯了眯狹長的鳳眸,眼底晦暗。
「我知道——」祁鶴咳了幾口血,「令牌已毀,你們——你們人手不夠,一直在借兵,你們的皇帝沒有安全感,所以也一直在尋找可以控制景朝大軍的另一個法子,我——咳咳——我可以幫你們——」
耶律岱欽來見祁鶴,本是為著另一件事,想著辦完就走,可他沒想到祁鶴竟會同他談條件。
更沒想到,這個條件會是如此誘人。
他一直以為,在幾百萬兵馬這件事上再沒有法子了,他都已經準備回城後私下裡去見見前朝那幾個大將軍,看能不能拉攏到自己的門下來。
可一則畢竟這些人算是他們北狄的俘虜,難保口上臣服,肚子裡卻起異心。
二則,摸不清那些人的性情就冒然前去,他覺得頗為不妥。
如若有個人能在中間為他引薦這些人,這事就好辦多了。
而此時祁鶴的話更是讓他生出許多想法。
這不是隨便說說的事兒,若是能趕在其他人前頭拿到那幾百萬大軍,到時候,離皇位便又近了一步。
思慮片刻,耶律岱欽朝外喊了一嗓子。
「拿椅子來!」
外頭禁衛得了令趕忙尋了一把椅子往帳內送去。
耶律岱欽撩袍落座,扭頭朝禁衛厲色道:「看好了,別讓任何人進來。」
禁衛應聲退下。
他轉回身子,撣了撣袍子,抬眸朝祁鶴看去,「說說吧,你有什麼法子?」
「你先把我們公主放了。」祁鶴言辭鎮定。
看著耶律岱欽落了座,這是要談的姿態,他更加確信耶律岱欽想要這兵權。
耶律岱欽揚唇謔笑,眸間陰戾,看向祁鶴的眼神頗為不屑。
「你們大景已經亡國了!哪兒還有什麼公主!」
這話讓祁鶴瞬間瞠目結舌,他沒想到,自己眼中的條件交換,在對方眼中是那麼的可笑,「好,既然如此,我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了。」
「欸——」耶律岱欽抬了抬手,又笑了笑,「何必把話說的這麼死?我說她不是公主了,可我沒說不可以放她!」
放景華簪是不可能的,前朝餘孽,怎能逃出他北狄的手掌心!
可這會兒,耶律岱欽很是願意給祁鶴製造一個他願意同他交換的假象。
「只要你把那法子說出來,我就一定放她走!」耶律岱欽雙手擱在膝上,身子往前傾了傾,「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祁鶴是何等聰明之人,這話一出,他就知道耶律岱欽是不可能信守諾言的。
心底里那點兒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子又被澆滅了。
他的眸光漸漸暗了下來,腦袋一下子沒支撐住,也朝下耷拉去,不再看眼前的人,鼻腔里冷哼一聲。
勝者為王敗者寇,驀地,他陡然想起了剛逃出城的那個夜晚,在破廟的篝火前,景華簪義正言辭說出的那番話。
那會兒,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