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保衛科里放出來,已經是下班後了。
渾渾噩噩的秦淮茹,臉色難看的很,下意識的快速走了幾步,她現在只想遠遠的離開保衛科。
那間又陰暗,又陰冷的羈押室,她是再也不想進去了,這是離她,失去自由最近的一次。
疾步走出了紅星廠的門外,想到五百二十塊的賠償,秦淮茹雙腿都有些發軟,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五百二十塊,都可以集資三樓了,這錢,秦淮茹肯定不願意出,但不出,可能被牽聯進去,這是要坐牢的。
家裡三個孩子等著她這個媽,離不開她這根頂樑柱,真坐牢,秦淮茹捨不得孩子,在錢跟孩子面前,她只能選擇孩子。
摸著了一根電線杆,秦淮茹緩緩蹲下了身子,擰巴著眉頭,心裡開始默默的算起了帳。
事情已經發生,掏錢就能解決,那就只能盤盤賬了。
從去年跟崔大可勾搭到一起,每隔幾天,去機修廠一趟,往家裡帶不少東西,但東西再怎麼多,秦淮茹感覺也沒兩百塊啊,這是她下意識的否定。
但仔細一盤算,每個月的糧食,劃拉到家裡的就有二十斤了,還大部分是細糧,崔大可挑著拿的都是好的。
不光糧食,還有肉,豬油秦淮茹不敢多熬,因為那香味太濃了,一熬豬油,不光家裡,院裡都能聞到。
但其他的東西,雞肉,羊肉,魚肉,香腸,拿的也不少,挑的儘是沒骨頭的,吃進肚子裡,沒人知道。
這張不算還不知道,一算,秦淮茹本身發白的臉色,都有些發紅了,這將近一年時間裡,兩百塊差不多剛好是她拿回去的吃食。
機修廠那邊,還真沒有訛她什麼,頂多算是吃進肚子裡的,重新得吐出來。
至於崔大可那邊的三百來塊,秦淮茹就並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了。
算來算去,把錢賠出來,房子還是她的房子。
「崔大可~!」
心裡很別憋屈,哪怕只是把吃到肚子裡的給吐出來,這還是讓秦淮茹的內心難以接受。
從來只想著占便宜的人,突然某一天,這些便宜,要用另一種代價還回去,這比殺了她還要令人難受。
再抱怨,再憤怒,也已經沒用了,崔大可被抓,還得指望這邊出錢把他救出來,兩個人在一條繩上,要坐牢兩個人都要坐。
她很想把自己這份吐出來,兩百塊,至於崔大可那邊,愛被判多久就判多久,但現實又在告訴她,這不可能。
五百二十塊,集資完房子,家裡的米缸下,這一年時間,也只攢到了三百多塊。
崔大可被抓了,不能去機修廠拿吃食了,這個月,又得開始買糧食,手上至少要留二十塊到月底發工資。
算來算去,賬上還差兩百二十塊才能湊齊,這全都是她的錢啊,秦淮茹心都在滴血~!
對於崔大可,能不能留廠改造,秦淮茹已經不抱多少希望了,機修廠她不了解,但按照紅星廠的做法,只有倆字,滾蛋。
感覺這錢,就得打水漂了,家裡又得過回窮困潦倒的日子。
只是,那套一樓的房子,還是能保住。
能保住房子就行,這是秦淮茹的唯一念想,哪怕暫時吃的差一點,但想想馬上就能住進新房,孩子以後長大了,也不會怪她這個當媽的。
差兩百多塊,該怎麼解決?
秦淮茹右手扶著電線杆,緩緩的站了起來,回到農村的婆婆,能不能讓她回來。
都快搬新家了,讓賈張氏那個惡婆婆回來,秦淮茹感覺比讓自己賠錢還要難受。
她這回來,再一鬧騰,又不得安寧,家不等於白搬了,好不容易才借著機會送走的。
「兩百二十塊,我找誰啊~!」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淮茹又帶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