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允祁忍住了想流口水的衝動,跟著領路的太監進了殿去。
不知為何,此刻他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種淒涼而又悲哀的感覺。
曾幾何時,他是先帝爺最寵愛的皇子,甚至被立為太子,眼看皇位唾手可得,卻驟然失去一切,他的額娘,他的姨母,都被賜死,後來,連皇阿瑪也駕崩了,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離他而去了。
若真要輪血脈親情,他在這世上還多的是兄弟子侄,可是在皇家,有真正的親情嗎?
特別是經歷過奪嫡之戰後,他已經不把他們當自己的親人了,他允祁這輩子都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從前,他要什麼有什麼,如今……卻對著一桌子飯菜,險些流口水,看來真是幾年不知r味了啊。
允祁想到此自嘲一笑,心中越發覺得傷感。
「二十三叔,坐吧。」弘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允祁,低聲說道。
幾年不見這個小叔叔了,也許是成日裡待在宗人府那樣暗無天日的地方吧,允祁比過去更白了,身形也消瘦,比他可能略矮一些,不過這個小叔叔本來就比他小了一歲。
「你是弘曆。」允祁的目光落到了弘曆臉上,看了看他後,便跪了下去,雖然心中百般不甘,但面上還是十分恭敬的:「草民允祁拜見太子,太子萬福。」
奪嫡失敗後,他便被貶為庶民,圈禁宗人府了,雖然大家還是稱他為二十三爺,但事實上,他和一般的庶民沒什麼兩樣了。
不,他連庶民也比不上,因為他沒有自由。
「二十三叔,起來坐吧。」弘曆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吳書來扶允祁起來。
「草民不敢,草民已是無用之人,殿下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便是。」允祁也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反正他已經被貶為庶民,終身囚禁宗人府,一輩子都毫無希望了,如今更壞的不過是被賜死而已,他已經不怕了,興許死還是一種解脫,只是他無法自行了斷而已。
「已經午時了,二十三叔先坐下用膳,用完午膳再說不遲。」弘曆看了看他後,低聲說道。
「那就多謝太子了。」允祁也沒有再拒絕了。
這幾年在宗人府吃那些飯菜連點兒油水都少見,如今能在臨死前吃上這麼一頓大餐,也值了,總比做個餓死鬼強得多。
允祁這麼一想,整個人就冷靜下來了,頗有一種看開了生死的感覺。
或許,他家四哥現在就想處置了他,或許,這飯菜就是有毒的。
能派太子親自來送他最後一程,他家四哥還真是看得起他。
「弘曆,好幾年不見,你長高了好多,比我這個叔叔都高。」允祁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一邊替自己倒酒,一邊笑道。
「二十三叔,我本來就比你大了一歲。」弘曆聽他這麼說,頗有些想笑,兩人雖然是同齡人,但是輩分卻差得遠了。
「哦。」允祁聞言應了一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看著弘曆問道:「你要來一杯嗎?」
「不用了,我不喜歡飲酒。」弘曆搖頭。
允祁聞言更認定這酒有毒了,畢竟弘曆不喝,給他喝的,肯定是有毒的。
「這幾年來,除了逢年過節,宗人府那些奴才送來的飯菜就沒有見到一點兒油水,你倒好,給我準備了一桌子好吃的,我若是不吃,倒是有點可惜了。」允祁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動筷子,使勁兒往嘴裡塞。
「慢點吃。」弘曆見他吃的狼吞虎咽的,連忙讓吳書來盛了一碗湯給他。
允祁一直拼命的吃,他覺得這就是自己在這世上最後一頓飯了,若是不吃個夠,還真是可惜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做個撐死鬼也不錯。
「二十三叔,你不能再吃了。」弘曆見他撐得臉都紅了,連忙拉住了他的手,吩咐身邊的奴才把飯菜撤下去。
「怎麼了?最後一頓飯也不給我吃飽嗎?」允祁突然提高了聲音吼道。
弘曆聞言這才知道他誤會了。
他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允祁面前,低聲道:「誰告訴二十三叔,這是你最後一頓飯?」
「不是嗎?」允祁聞言有些愣神了,若不是要送他上路,怎麼會如此款待他?
「今兒個叫二十三叔來,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