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一片沉靜,任得敬額頭冷汗密布,大氣不敢出一個。愛字閣 www.aizige.com
趙寧端坐案前,手中還拿著一杯熱茶,似有沉思之狀。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嵬名安惠為什麼派你來?」
任得敬愣了一下,心中仔仔細細想過之後才說道:「罪臣背叛過大宋,若是陛下連罪臣都不殺,嵬名安惠心中才更有投誠的底氣。」
趙寧笑了笑,說道:「如果朕現在殺了你呢?」
「那嵬名安惠就可能不會投誠了。」
「難道他還有勝算?」
「他可能會在興州鼓動党項人,反抗到底,對大宋造成最大程度的損耗,他自己則會選擇時機,帶著心腹逃跑。」
「逃到何處呢?」
「可能逃到河西,可能逃到西域,也可能逃到漠北。」
「這些是嵬名安惠教你說的?」
「是的。」
是不是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要吊著嵬名安惠和任得敬,讓他們幫大宋完成對興州內部的策反,最大程度上瓦解西夏人的戰鬥意志和後勤補給。
「知道大宋為何能在短短十年扛住金國的進攻,將戰線推到興慶府門口嗎?」趙寧突然問道。
任得敬怔了怔,不知趙官家這話是何意,他怕說錯話,只敢恭維地說道:「是天子聖明仁德」
「是朕能廣納良才,不拘一格,只要對我大宋有用之人,朕皆重用。」
「陛下聖明燭照四海!」任得敬立刻跪在地上磕頭,前額撞得地面砰砰作響,「陛下真乃千古第一聖君,此乃天下百姓之福,四海蒼生之幸!前無古人,後世萬年也沒有能超越陛下之聖明仁德者,在陛下的光輝下,古之賢王也避讓不及。」
「起來吧。」
「謝陛下。」
「回去給嵬名安惠帶個話,朕跟他說的話一直是算數的,大宋朝堂上有他的位置,大宋朝也有你任得敬的位置。」
「多謝陛下,為了大宋,臣萬死不辭。」
任得敬那叫一個激動,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心裡想著:老子差點就登上西夏權力巔峰,轉眼又被李察哥推出去,差點腦袋落地,現在居然又能得到趙官家的承諾,重回大宋!
他不由得感慨,人生如浪啊!
「你速速回去,把事情辦妥了,朕不會虧待你的。」
「臣告退!」
任得敬離開後,張浚說道:「陛下真的要再次任用任得敬這個叛徒?」
趙寧繼續吃著茶,張浚卻堅持說道:「若是任用他,恐怕會引起許多人的不滿,以後必然也會滋長某些小人叛國投敵的野心。」
趙寧說道:「夫用人之道,如將臨陣前,兵無常勢,變幻莫測,故不當以常理度之。」
張浚也不再多言,想必趙官家是自有安排了。
君臣二人又商議了一些後勤細節,張浚告退,回了靈州軍營。
十月二十一日,李察哥在興州重新整頓了兵馬,加上他從宥州帶回來的三萬,總兵力在四萬。
二十二日,張浚接到戰報,李察哥大軍進入荊州,距離靈州只有六十里路。
此時的局面是,李彥仙的八千精銳雄踞順州,張浚十萬大軍將靈州圍得水泄不通,趙官家則在靈州東南三十里吃瓜。
二十二日傍晚,靜州動向傳到趙寧耳朵里。
趙寧問道:「確認是李察哥親自到了靜州嗎?」
陳規說道:「斥候對靜州進行了多次探查,靜州到處都在傳言晉王李察哥親臨,靜州士氣大振。」
「如此說來,如李察哥沒有來,靜州空歡喜一場後,後果不堪設想?」
「是的,李察哥不敢在這個時候故弄玄虛。」
「依朕看未必不敢,或者說他的確在靜州,但可能此時已經離開靜州。」
「臣愚鈍。」陳規說道。
「李察哥去靜州有可能是召集兵馬,但更有可能是故意給我們看。」趙寧說道。
這打仗,有時候跟玩政治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