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滶歸來九州,楊長帆趙光頭奉其為「少主」,處理事務會見客人都請少主出面。可這位少主對眼前的事卻沒什麼興趣,其一他不懂,其二誰都知道汪直很快就會封王,要當少主自然也回老家當,對眼前的事業無甚興趣。
相反,少主對於倭人美食和女子,倒是充滿了興趣,對於一個在牢房裡度過大半時光的年輕人而言,這也無可厚非,汪直信中也交代要讓親兒子好好享福,這樣一來,楊長帆趙光頭理所應當讓其過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如此半個月後,求著少主理事他也不會搭理了。九州雖然不大,但熱鬧還是有的,他看都看不過來。
汪直一脈,無論屬下還是朋友,都是玩兒命出身,見了這樣的少主自然失望,見面都忍不住要罵他,所以乾脆就不見,甚至趙光頭都幾次呵斥汪滶,多虧楊長帆勸住。
楊長帆自然與他們不同,盡一切力量滿足少主。沒過多久,幾乎沒有什麼朋友的汪滶已視楊長帆為知己,比親爹更親。相反,他極力避開趙光頭,這個人比獄卒還要可怕。
用官場的髒髒手段侵蝕耿直的海盜社交場,楊長帆也覺得自己很骯髒。
一個月後,九州已經適應了沒有徽王的日子,一切都沒有太大影響,也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徐海一脈投靠過來的倭人愈發狂躁,若無王翠翹,怕是他們早已架船劫掠。
臘月底,除夕至,無論日本是否為大明屬國,至少曆法上遵從中土,雖然春節沒有西邊那麼熱鬧,但平戶島是個例外,此處華人眾多,也不鳥日本天皇,不看日本節日,一年到頭能慶賀的唯有春節。
唯一不同的是,在慶賀的最後時分,會有一種特別的憂傷浮現,有人燒信點燈,有人擲瓶入海,雖然家書可能永遠無法到達親人手中,但他們總需要一個思念的慰藉。
賺到了大錢,卻無法與家人分享,這的確是一件難過的事情。
賺錢是要付出代價的,越橫的財,代價越大,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的代價就是永遠的背井離鄉。
回望城頭,汪滶擁著一倭人女子與楊長帆同席,看過了煙花,聽過了爆竹,再看著一盞盞點亮升空,好似燒給死人的燈籠,汪滶面露乏色。
「長帆,我還是不喜歡這裡。」
「是啊,這裡不是家。」
「這裡的人我也不喜歡。」汪滶不忘補充一句,「除了你。」
楊長帆搖頭一笑:「放心吧,正月都到了,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呢?」汪滶問道,「我聽說你反對我爹歸順,誓不回國。」
「嗯,我不回去,繼續打點外面的事情。」
汪滶頗為真誠地說道:「回去吧,我與父親好好說說,未來徽王府有你的位置。」
「多謝少主,我想不了那麼多,還是先看好眼前吧。」
「唉……」汪滶打了個哈欠,擁著倭人女子起身,「這裡的除夕索然無味,我先回去了。」
「請便。」
九州除夕無聊,寧波卻是熱鬧之極,只是汪直越看著這些景致,就愈發思鄉。
上岸以來,胡宗憲對他沒有任何限制,除談判商議外,想來便來,想走就走,去哪裡都可以,汪直甚至有兩次回到舟山岑港上了自家的船,胡宗憲都沒有任何舉動。
至此,汪直最後的疑慮也打消了,胡宗憲如果只為誘自己上岸擒殺的話,有太多下手的機會,他沒必要等。
如今他與胡宗憲的談判已近尾聲,胡宗憲要親自回京稟報,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領著聖旨回來了。汪直等著也是等著,這便表示要去杭州看一看,此去必然不是看西湖的,想見見軟禁在杭州的家人才是真的。
胡宗憲何嘗不知道這個意思,當即滿足,親書一信與司衙,務必讓汪直與家人相聚。
兩位大佬該談的都談透了,就此一前一後踏上了赴北京與杭州的旅程。為保證汪直的絕對安全,胡宗憲特別吩咐俞大猷全程保駕。最滑稽的事情出現了,浙江總兵護衛東海大盜!
但不得不說,汪直就是汪直,俞大猷上路前雖然一肚子彆扭,可走出沒一百里就舒服了,只因汪直比毛海峰性格好上太多,談吐謙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