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東海之前,自然要把內部事宜安排妥當。
現在的徽王府,早已不是一群商盜。苔灣府建成,遊民落地分田,甚至本地夷人也開始往來府城,用打到的毛皮、野味交換糧食布匹,甚至是白銀銅錢。
落地紮根,這裡與九州不同,是真正自家的地盤,軍士有了衛所營地,首領有了府邸。藉助澎湖港的利潤坐地分成,在家裡就左手轉右手變成了中介,這樣賺錢過日子,犯不上出海拼命,自然舒服,因而多數人並不主張下南洋。日子已經不錯,何苦還要跑那麼老遠呢?一旦惹惱了弗朗機斷了商路,這中間商還怎麼當?
為此,楊長帆劃了兩條路,想穩穩噹噹留在島上護衛、管理港口府城的就留下,但抽成會降,想創再一番事業開闢南洋的,就隨船隊出海,賞賜會升,這當然不僅僅是收入的問題,在徽王府的地位也會隨之有所變遷。
東番之地,無論衛所、府縣還是官吏設置均沿明制,可謂東番******,如今的事業可萬不得再以首領和綽號相稱,那是自甘墮落。
此一脈從上至下,名義上的最高級別自然是九州徽王城,最高級的人物是徽王汪滶。
這就是最奇妙的地方,即便先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汪滶卻依然自命徽王,只因「徽王」這兩個字,幾乎是楊長帆一黨與明廷最後和平的希望。
我認徽王,就代表我不稱帝,徽王之名不過是借大明分封王侯之意,也就是說我還自認為明朝的人,距離徹底造反名義上還有一線之隔。
既不稱帝,又不摒棄徽王之名,黏黏糊糊糾纏在一起,這就是外交。
徽王城之下設參議閣,參議閣元首楊長帆並非被稱首輔,而是船主。避開內閣與首輔兩個稱謂,只為減少與明廷的火藥味,東海有兩個皇帝嘉靖會生氣,有兩個內閣嚴嵩或者徐階也會生氣。他們斗他們的爭執,楊長帆搞楊長帆的東海南洋,沒必要拱火。
議事閣船主楊長帆之下,設海事、政事、工事、商事四司,封大都督、大政使、大工使、大商使掌事。由於政事人才稀缺,除楊長帆任大都督外,其餘三使皆由胡宗憲代任,胡宗憲竟也在東番搞出了一套小幕僚群體,只是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比杭州的要差很多,朝廷明確態度前,有腦子有飯吃的讀書人的確不會來東番。
為此,楊長帆不得不又打出了一個口號——
【秀才下海來東番,俸祿百兩治苔灣】
但凡你有大明的秀才身份確認無誤,來苔灣立刻提升為知縣以上待遇。
在未經徐文長允許的情況下,楊長帆還放出了更加無恥的口號——
【知行合一揚正義,王學名聲盪東海】
順便放出小道消息——
船主楊長帆其實是信奉心學的,什麼你不信?
你總該知道當年楊長帆蕩平鬼倭的事情吧?他在南京等了鬼倭一個月你也知道吧?
那你知道那一個月他在做什麼麼?
呵呵,我知道。
他一個月扎在唐順之的籤押房裡,終日閉門不出苦心參學。
沒錯,為平倭寇鞠躬盡瘁的大儒唐順之,江南心學泰斗,正是他的引路恩師!
什麼?楊長帆是反賊?唐順之是功臣?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燒杭州的時候你可見過唐順之的影子?他當時就在杭州灣,為什麼不攔?其後幾年,二人可曾交手?
總之,事情就被編纂成了這樣,外加當年南京也確實很多人知道這件事,楊長帆真的和唐順之宅在一起足足一個月。
於是正派徒弟徐文長隱姓埋名,楊長帆儼然成了唐順之的獨門心學弟子。
心學小圈子確實曲高和寡,確實自嗨,不可否認,品得起這曲子的皆非凡人,外加心學學派眾多,中間者兼容並包,偏右者一心輔國,偏左者卻是藐視權威不拜孔的,一切從「知」出發,打破被灌注的固有文化,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和正義。
這樣的人若是能引來幾個,於東番也是大妙。而且心學最美好的地方在於,它對統治者是無害的,其祖師爺正是一位千古名臣王守仁。即便他們拉幫結派,即便他們搞陰謀詭計,一切也是最終為正義服務,而非銀
209 無恥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