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馬老闆果然但是了,十分大膽,「若船主徵得南洋後,同弗朗機一樣霸占航路,劫掠外來船隻,那船主之於我等,又與弗朗機有何不同?」
「我何時說要霸占了?」楊長帆驚問。
「我以為,徵得南洋後船主要效仿九州航路,一家獨大。」
楊長帆大笑:「你膽子可夠大的。」
「咱們做出海的買賣,膽小不得。」馬老闆也跟著笑道,「不瞞船主,老船主剛到九州的時候,我就下過南洋了,整船被弗朗機擊俘,妻子兒女為弗朗機所殺,我一個人跳船遊了三天三夜才得以活命。」
楊長帆一愣,尼瑪為什麼突然殺出來這麼一個老怪物。
其餘商賈紛紛點頭:「的確如此,馬老闆所說不錯。」
「之後我們再不敢妄下南洋。」
「弗朗機之殘暴,不亞倭寇。」
「倭寇只是殺人,弗朗機還會抓人為奴,著實可怖。」
見眾人的說法,這位馬老闆所說還真不像假的。
「馬老闆的心情我理解,諸位放心,徽王府從無獨霸南洋航路的意思。」楊長帆抬臂承諾道,「此番下南洋殺殺弗朗機銳氣,穩定航路後,諸位自可自由航行販貨。」
幾位商人面面相覷,這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只是好的太過浮誇了,不太真實。
楊長帆接著說道:「只有一個條件,凡是販回東海的貨品,皆要來澎湖抽成,是十抽一還是十抽二,如何抽法,咱們後面再定。總之我敢保證,只要南征事成,諸位的利潤比之現在,必漲兩倍有餘。」
聽聞此言,諸位商人才敢大喜。
「如此甚好!」
「只要航路安全,甘心抽成!」
「航路乃船主所開,我等理應貢獻。」
楊長帆也沒這麼偉大,緊跟著說道:「但是,我醜話說前面,我徽王府開此航路,勞力傷財,若成,今後誰企圖繞過澎湖販貨,我徽王府絕不手軟。」
「一定!」
「繞過徽王府,咱們不答應,若有人敢,我第一個檢舉!」
眾商人拍手叫好,馬老闆終於也滿意點頭:「船主,多年經營之下,我備有三隻私船,願隨船主征南洋,載貨回澎湖後,我第一個報貨抽成。」
「此行,難免交戰,這可是馬老闆畢生的心血了。」
「不然,再沒有比追隨船主艦隊更安全的航行了。」
「你這人,精明啊。」
「馬老闆自然精明,他可是回回。」
「怪不得。」楊長帆笑道,「馬老闆曾往來南洋,又是回回,若同行,剛好可以與南洋藩國交流。」
「我必盡全力助船主。」馬老闆再次行禮,「弗朗機之仇之於我,尤勝倭寇。弗朗機賊人以天主之名,行淫掠之事,只求船主替天行道,揚我國威!」
楊長帆點頭,應允了馬老闆的跟隨。
有商隊同行,的確有良性收益,這位馬老闆也完全值得信任,國讎家恨外加信仰敵視,再好不過。
萬事俱備。
揚帆!!
……
宮闕皇庭,花木中單獨圍了一塊區域出來,中間一隻通體雪白的黇鹿正低頭吃草,嘉靖坐在籬外龍椅之上,神情悠然自得。
總算有些令他愉悅的事情了。
東番見白鹿,這是吉兆。
他聽聞東海楊長帆竟敢獻禮,本勃然大怒,但見了白鹿,看了那篇文采飛揚的《進白鹿表》,卻立刻喜歡起來。
說來也荒唐,楊長帆燒了杭州本該是死仇,一個禮品一表馬屁,竟然落得個龍顏大悅。
此馬屁,也堪稱極致,堪稱無恥——
【麋鹿之群,別有神仙之品,歷一千歲始化而蒼,又五百年乃更為白,自茲以往,其壽無疆。】
【必有明聖之君,躬修玄默之道,保和性命,契合始初。】
開篇表明,有白鹿現世,一定是皇帝太聖明了,感動了神仙派來的,其後大尺度歌功頌德之後,說出了更無恥的話——
【顧臣叨握兵符,南救藩屬,驅倭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