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帆再次反問:「你們見我日子好,可以來投我,你們來麼?說白了,諸位都是有血性的人,都不會幹什麼善事。△我雖處置了葉麻,但我也清楚,再不管你們,你們就要打我家船隊的主意了,就要搶到徽王府抽成保護的船隊頭上了。」
他說著,又引出了一直以來很無辜很路人的尚元王:「琉球一向與我們為善,不牴觸我們登港上岸,你們就這麼反過來搶人家,讓人家怎麼活?」
尚元王又是欲哭無淚,咱們好歹是個國王。
楊長帆很快又拋下他:「再者說,東海這些年來,被劫得也千瘡百孔了。我說明白,現在有油水,能搶得動的,無非福建、廣東兩地。」
「福建是我徽王府的,廣東是剛剛走的許朝光的。許朝光我先不與他論,再來壞我事的,下場只會比葉麻更慘。你們不要生氣,我也是首領,我要照顧東番澎湖的吃喝拉撒,我與閩人有協議,要保他們安全抽他們成。你們不妨想想現在這局勢,是要生存還是要打?」
全場靜默,頂撞那人又問道:「船主在此設宴,難不成也要保琉球了?」
「琉球我不保。直言不諱,此地與我徽王府無利。」
尚元王再次哭暈在牆角。
楊長帆跟著又說道:「但我勸一句,我勸你們也不要搞琉球,此地你們也吃不到多少油水。尚氏王朝百年根基,下重金找我買銃,我是會賣的,下重金求我庇護,我也是會來的,因為這就有利了。到時候魚死網破,你們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了。」
場面靜默下來,楊長帆言下之意,其實還是在保琉球了。
「最後我再說兩句,我是在浙江當過官的,對官府朝廷比你們了解一些。」楊長帆就此計劃起長遠,「明廷看似好欺負,可你越欺負他,他越厲害,他人多,他地大,他錢多,你欺負著欺負著,就出來一個俞大猷,出來一個戚繼光,打著打著那邊就十萬水師了。如今咱們搶東南也搶了十多年了,就算是種田,還要閒個一兩年養地不是?就算是養魚還要等著魚苗繁殖不是?大家再這麼搶,誰都沒肉吃。對付明廷,最好的辦法就是晾著他,晾他個一兩年,他們窩裡就開始鬥了,戚繼光俞大猷該完的都要完,沒完的一看東南安穩,也會被調到北方抗虜。抗虜無非兩種結果,一種是被治罪了,就完了,一種是離不開他了,他就再也不會來東南了。到時候,東南又會回到軍紀渙散的局面,沿海村鎮也富裕起來了,那時候再去搶不遲。」
楊長帆長篇大論,將如今的局面分析得頭頭是道,確實有幾分唬人。不過如今生存越來越難,也不全是明軍強盛,難免還有海匪不團結的因素在裡面。徐海被俘,汪直身死後,除徽王府外,海匪幾乎各自為戰,再無幾年前那種像樣的戰役,明軍沒有總督,各巡撫將領反而愈挫愈勇,私兵逐漸壯大,外加有當年楊長帆留下的燧發銃和抗倭戰術,打起來也是越來越難。
正說著,酒菜上桌,邊吃邊談,首領們開始三三兩兩分頭議論,徐海卻始終沒表達自己的意思。
妮哈在旁伺候楊長帆吃酒,一杯接一杯,首領們各自前來敬酒,最後連尚元王都來敬了一盅,場面愈發熱烈起來,已經開始有首領有所動搖,亮出了想去南洋試水的想法。
楊長帆酒過半酣,為表現出臭味相投的氣質,借著醉意摟著妮哈裝出一副奸邪之相,只貼在妮哈耳邊悄聲道:「剛剛沒弄疼你吧?不好意思。」
妮哈尷尬搖頭笑道:「主人養了我這麼久,沒關係的。只要不再隨便把我送人就好了。」
「我以為,徐文長會好好待你,你也有個歸宿。」
「他不喜歡我的……我的信仰,只有主人,可以接受一切,」妮哈誠然道,「我的家鄉已經不存在了,除了跟著主人,已經沒有歸宿了。只求主人不要再將我賞給別人,尤其是……這裡的人。」
妮哈驚恐掃視群賊,其中不少已經用貪婪的目光打量過她很多次。
特七忽然在旁道:「那你怕俺不?」
妮哈嗤笑搖頭。
「憑什麼!」特七瞪眼不滿。
「你們兄弟幾個,只對敵人殘忍,從不會欺負女人。」
特七毫無底氣的力爭:「那……那是你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