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帆在旁煽風點火:「是啊,胡巡撫品行端正,絕無虛言」
夏正聞言,氣得想跺腳,但又說不出什麼。`
要說胡宗憲深謀遠慮可以,忍辱負重也可以,但論品行端正是不太可能了,更多的時候看起來是在助紂為虐,至於絕無虛言彈劾張經、周琉、曹邦輔的行文可都是他的傑作。
徐文長雖然情緒很不穩定,但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
他憤恨地看著楊長帆:「楊參議心裡怕是高興的很吧」
楊長帆毫不含糊:「不錯非常非常的高興」
夏正見機,緊跟著就是一個回馬槍:「楊參議你怎麼能這樣」
「文長兄啊」楊長帆正色道,「你說過,天下事都解得了,唯有自己的事解不了我看的確如此六考六敗老天爺早已跟你說清楚了你怎麼就品不透現下還怪罪到胡巡撫腦袋上,胡巡撫是那樣的人麼」
「你走你走你們都走」徐文長上前使勁推開二人,「我誰都不跟,我誰的人都不當禮都拿回去宅子我也不要都走都給我走」
「徐先生」夏正險些被推個跟頭,可他不能就這麼走了,依然賴在院中。`
「還不走」徐文長怒而轉身,從房中取出了一支錐子,揮著錐子就朝夏正腦袋上戳去,當真像個瘋子一樣,毫無道理,毫無預兆。沒有一點點讀書人的樣子。
夏正大驚。徐文長好歹是個文化人。怎麼一言不和就這樣
他也是個文化人,文化人之間打架,比的是誰不要命,在這方面徐文長完勝,他是真的奔著玩兒命去的。夏正慌忙躲避,動作慢了半拍,還是被一錐子戳中了肩膀。
好在,徐文長就那點力氣。也只是破皮而已,可見血是真的。
夏正大駭,捂著肩膀指著徐文長不斷退後:「你瘋了麼一次考不中還有下次啊」
徐文長現在是不講道理的人,當即揮著錐子又要干,夏正豈敢與他拼命,大喊著奪門而出,十天半個月是不敢再來了。
見夏正跑了,徐文長一個轉頭又瞄向楊長帆,二話不說舉起錐子。
楊長帆急中生智,從囊中掏出了沈憫芮的那一幅刺繡。護在胸口喊道:「憫芮托我帶來請先生品鑑作品」
徐文長本來錐子已經要幹下去,一見這刺繡。整個人突然就軟了。
啪嗒
錐子掉在地上,徐文長木木上前,用雙手捧過刺繡:「這是」
楊長帆鬆了口氣,湊到徐文長身旁點評道:「我認為這是透視,近大遠小。`」
徐文長捧著刺繡,屏息凝視:「有意境山水畫中偶爾看到過,沒想到竟然能將刺繡繡出這種意境。」
中國畫畫法中,透視原理始終沒什麼市場,講究的是心靈意境,一般焦點透視要西洋畫中才有所體現。沈憫芮誤打誤撞,精雕細琢改了這幅刺繡,竟然蒙出了些效果,看來除了禍根,她還是有一些慧根的。
「那文長兄認為這幅刺繡算是完成了麼」
「我不知道,到這裡我已經不懂了。」
「文長兄也有不懂的事」
「世事易料,意境難品,這幅刺繡和我的理解,不在一個意境內。」徐文長繼續品味著刺繡,「想不到,二夫人竟能將刺繡做到這般地步,可惜啊」
「可惜什麼」
「可惜是瘦馬女兒身。」
「其實她可惜的地方還有很多。」楊長帆嘆了口氣,扶著徐文長的肩膀問,「好些了麼」
徐文長木木點頭:「還是書畫,能讓人心平氣和。」
「好了,我別的不說,就兩句。」楊長帆抓緊機會說道,「第一,你該是怪錯了胡宗憲,他沒必要不讓你中舉。你不中,他更得不到你。」
「」
「你看你,你碰到自己的事就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了。」楊長帆接著說道,「第二,在考試方面,你真的是天煞孤星,誰都別怪了,怪這天,怪這地吧。」
「」
「最後,你之前也已經說過,害死張經的人,天譴民伐都逃不過,你若去了胡宗憲那裡,保得了他一時,保不了他一世,不過是苦苦支撐罷了。他的想法也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