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馬司里,小小的衙門凶神雲集,東廠、西廠、內廠、錦衣衛和刑部的大員們鳩占鵲巢,把巡城御使擠到下位,扮起了傳話的小廝。b/>b/>
因為第一封信是在五城兵馬司收到的,各部大員都趕到這裡,希望第一時間得到進一步的消息,五城兵馬司周圍連著擴展出四條街去,儘管大雪紛飛、夜色如墨,也密探暗布,敢有夜間偶然路過的行人,立即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人左右一挾,便擁進了路邊的小房子裡去。b/>b/>
二堂上眾大員們不斷收到各自不同渠道搜集上來的情報,可是正所謂一人藏物、萬人難尋,偌大的京師,要隱藏幾個人,實是再容易不過,始終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三更天時,劉瑾和幾個熬不得夜的大人叫人將炕桌搬下去,擠上炕去打起了瞌睡。b/>b/>
兵馬司的大堂也早亂成了一鍋粥,典史、主簿、巡檢老爺們一個個都不得回家,全在堂上各自忙著,伍漢超在大堂上走來走去,他已經一天兩夜沒有合眼,頜下青青的胡茬子冒了出來,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猶如籠中的一隻困獸。b/>b/>
他錯將那蒙面女子當成了紅娘子,初出茅廬好勝心切,只想生擒那大盜,做為投效內廠的大禮,想不到卻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如今楊凌生死未卜,想想可能的後果,他就不寒而慄。b/>b/>
伍漢超踱到一張矮几旁,桌上一盞油燈光亮如燈。一個主簿披著皮襖,正拄著下巴似睡非睡,伍漢超瞧見桌上攤著厚厚的案卷,順手拈起看了看,瞧見上邊一條消息,便俯下身敲了敲桌子。b/>b/>
那主簿睡地正香,忽然被他驚醒。他不認得伍漢超,不過這位公子雖非官差打扮。這兩日卻常見他同廠衛的人一同出出進進,想是來頭不小,那主簿倒也不敢覷,忙揉了揉眼睛道:「公子,您有什麼事?」b/>b/>
伍漢超指著那案卷道:「北城破爛胡同的地保說,這兩日有個陌生的遊方道人時常出入,今兒一早有個倒馬桶的夥計發現他從一幢未完工的道觀里出來。派人查過了麼?」b/>b/>
那主簿點了點頭,神志醒了醒又搖了搖頭,伍漢超勃然大怒,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喝道:「到底查是沒查?」b/>b/>
那主簿苦著臉道:「公子放手、放手,請聽老夫說話,咳咳咳,喘喘不上氣來啦」。b/>b/>
伍漢超重重一哼。放鬆了手,主簿揉了揉喉嚨,喘息道:「公子,查不過來呀,咱們人馬雖多,可如今北京城風聲鶴唳。分兵把守的、看護各個衙門和大人們府邸地、巡城的,滿京城鋪出去,可就不敷夠用了。b/>b/>
自打朝廷貼出了懸賞文書,這兩日收到地線報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各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結果每次派出大隊人馬都白跑一趟,抓到的全是些行竊的、打劫的、詐騙的、沒有路引官籍的流民,甚至通姦養漢地,大牢裡都塞滿了人了。b/>b/>
京師如今這般情形,便連客棧都不願意招待客人了。更別提寺廟道觀了。那遊方道人無處掛單,寄住在城效破廟裡再尋常不過。可疑的都查不過來呢,哪有人手去查他呀」。b/>b/>
伍漢超冷哼一聲,轉身走開了,那主簿翻翻白眼,撇了嘴角。伍漢超沒看到時這消息也罷了,但是人在絕望時若有一絲線索就忍不住要胡思亂想,這條消息在他腦海中始終徘徊不去。b/>b/>
伍漢超找把椅子坐了,卻越想越是煩躁,不親自去看一看,這事兒總是梗在心頭,他霍地站起,從椅背上抓起外袍匆匆穿上。b/>b/>
柳彪臉色陰霾地從二堂走了出來,看見他模樣迎過來道:「伍公子,如今只有等著大盜們再次送來消息了,你已經兩天沒有合眼,連飯也不肯吃一口,這般下去等得了大人的消息,你也捱不住了」。b/>b/>
伍漢超強笑道:「多謝柳兄關心,大人被擄,是我有虧職守,每思及此,實是坐臥不寧」。b/>b/>
柳彪瞧他模樣,疑道:「你還要出去?」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