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曰初升,晨霜未化。昨夜剛下了雪,廖峭生寒,一抹淡陽灑在人身上,沒有絲毫暖意,仍是冷意沁骨。
得勝口外,一片重巒疊嶂,一百名威風凜凜的騎士穿山越嶺,緩緩迤邐而行。柳彪、荊佛兒、伍漢超、劉大棒槌四人扮作貼身侍衛,許泰扮作侍衛頭領,一行人隨在楊凌馬後。
前方出現一片開闊地,就在一片崗阜森林下邊,初升的第一縷陽光恰好能夠照映到這裡,三頂孤零零的帳蓬成品字形立在雪地上。
幾名蹓馬回來的蒙古漢子從光溜溜的馬背上跳下來,將馬牽到帳蓬前,有的往馬背上套著馬鞍,有的擦拭著兵器,神態倨傲,似乎根本沒把這數百列陣整齊、氣勢威嚴的大明官兵放在眼裡。
楊凌的目光從那幾個神態慵懶的蒙古人臉上掃過,微微一揚手,一百名騎士立即勒住了馬韁,百餘名騎士停在一箭地外,寂寂不聞半點聲息。
正德、胡瓚、楊一清不放心楊凌只帶一個百戶的侍衛,原打算派出兩千兵馬護駕,楊凌一句:「花當千里迢迢,率五千兵馬冒險穿越韃靼地盤,不是為了襲殺我一個欽差大臣來的」,便予以回絕了。
談判談的就是氣勢,朵顏三衛一共出兵五千,前鋒特使只有三頂營帳,五十人上下,若是浩浩蕩蕩派遣大軍出來,既抬高了對方,也易引起他們的輕視。
不過朵顏三衛是大明的藩屬,三衛的最高首領被授予大明的指揮同知,是從三品的官兒,雖說如今早已名存實亡,但是朵顏三衛畢竟沒有公開聲明叛離大明。
楊凌是御前親軍首領,正三品的武將,而且又是欽差身份,就算面對花當,身份也只高不低,何況只是花當的幾名使者楊凌出關,已遣侍衛先行告知,這些特使明明已知道了消息,卻大刺刺高臥不起,幾個親軍也倨傲不馴,明顯是不把明廷放在眼裡。
許泰頓時怒氣上涌,提馬躍至楊凌近前,劍眉倒豎地道:「大人,朵顏三衛好大的膽子,明知朝廷欽差到了,卻如此無禮,我們不如回去吧,豈能折了大明的威風」
荊佛兒舔了舔薄薄的嘴脣,臉上帶著一股嗜血的味道說道:「大人,對天朝使臣不敬,是大不赦之罪,大人下令讓末將把這群雜碎都剮了吧,叫花當那小子另派些懂事的來」。
楊凌笑笑,說道:「朵顏三衛不過是試試朝廷結盟的誠意罷了,畢竟他們已經上過太多的當,不必和這些蠻人計較,我告訴你,談判就象做生意,先笑的人不見得是最後的勝者,今天我向他低三次頭,改得他得向我磕三十個頭才找得回來。去,叫朵顏三衛使者出迎」
荊佛兒疑惑地看了楊凌一眼,縱馬揚鞭馳到大帳前高聲通報大明皇帝特使已至,命花當使者出迎,片刻功夫,三座大帳魚貫而出,數十名斜袍大袖的蒙古使節迎出帳來。
劉大棒槌奇道:「大人,你怎麼知道他們的使節早已準備停當」
楊凌搖搖頭道:「有勇無謀看帳前地面」
身邊幾名侍衛聞言望去,看了半晌仍是茫茫然不知所謂,只有許泰和伍漢超齊齊地啊了一聲,隨即相視而笑。
昨夜雪雖不大,但已遮掩了地面,眼前雪面平整如鏡,在陽光下泛著瑩瑩雪光,只有兩行蹄印,那是大明通報使節已至的信使所留。而那三座營帳前遠看雖是一片雪白,但是光茫反射卻與旁邊不同,黯淡無光,雜亂不整,顯然一早曾有幾十人走來走去的踐踏過,絕非帳前那四五個侍衛能造成的效果。
見那使臣們已擁至帳前,楊凌才一踢馬腹,引著侍衛緩步向前走去,到了營帳前劉大棒槌翻身下馬,走至楊凌馬前單膝叩地,楊凌扳鞍下馬,在他脊背上輕輕一點,躍下地來。
眾蒙人擁至面前,滿臉笑意,當先一個大漢向楊凌單手按胸,用一口流利的漢語不卑不亢地笑道:「歡迎你,天朝的使臣,我是兀良哈部使者諾木圖,這位是翁牛特部使者格曰勒台,烏齊葉特部使者阿乞買,建州女真使者里豆里、海西女真使者胡赤」。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楊凌,見這位大明皇帝最信任的大臣、執掌著皇帝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