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雪紛飛的下著。
整片荒野如同籠上了白色帳篷。
白雪皚皚,天凝地閉。
就在這麼一片寂寥的荒原之上。
唯有陸莊上空,飄著幾片徐徐煙火。
隱隱有著幾點光明。
在陸莊外圍的一圈帳篷里。
剛喝過肉湯的奴隸們挨擠著趟靠,可四周的寒風依舊是灌了進來,止不住的讓人瑟瑟發抖。
好在是不知何時,帳篷中間有人搬來了柴火爐子。
唯一的熱源從中間擴散,以至於不讓人覺得睡到半晚的時候,會被活活凍死!
「娘......」
黑暗中,低低傳來一聲稚嫩的叫喊,一個婦女擠在角落裡,懷裡抱著名五六歲的孩子。
孩子本該是活蹦亂跳的年紀,開口喊了一句「娘」,便沒有了下文。
母子兩人不知道何時開始,就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直到今晚上喝了兩碗肉湯,才恢復幾分神色,婦女想不清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只記得最開始是老家裡糟了兵災,丈夫死掉了......
逃,
南面的匪賊會把流民趕去攻城。
只能往北走,一面走著,一面抱著孩子做牲口一般的苦力,最後又被換來了這裡。
當奴隸的日子更不好過,她只知道孩子不能放下來,放下來被那些人看到就沒了,像她這樣的母親本來有幾十個,後來很多都失去了骨肉。
這一路上,她吃的苦,要比其他人多。
也好在是有親情的牽掛,讓她精神清醒了幾分,看著懷裡的孩子喊了一句之後,孩子眼中又恢復空洞,連忙把藏在袖子裡的肉渣拿出來,讓孩子吃了一口。
剛才的肉湯實在太好喝了!裡邊居然都是肉渣!
以至於,母親把自己碗裡的肉偷偷撈了出來,留著給孩子吃......
因為她不敢確定,這樣的待遇,以後還有沒有。
「娘,我們這是在哪裡?」
孩子嘴裡嚼著肉,恢復了幾分力氣。
母親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很遠。」
「我們能活下去嗎?」
「娘不知......」
......
......
此時,在陸莊的正中,小木屋裡。
陸莊的幾個主要人物,第一次被主子召集到了這裡。
幾個大老爺們圍坐在中間,再加上各自厚重的衣物,本來就不大的廳子,顯得異常侷促。
可沒有人會嫌棄這裡狹小,主要是木屋裡非常暖和,柴火爐子上,還燒著一壺滾燙的熱茶!
茶葉是老莊主留下來的,平時只有陸舟在不消食的時候,才會捨得泡上幾片葉子,今天晚上難得泡上了一壺。
這裡的人,都不知多久,沒有嘗過茶葉的滋味......
像烏拉跟陸大這樣的,更是連喝都沒有喝過。
「想不到,還有朝一日,還能夠圍在爐子邊喝茶,老頭子我真是死而無憾了......」
老張頭手裡捧著杯熱茶,一雙老眼止不住的熱淚盈眶,似想起了昔年留在故國時候的光景。
「老頭子,那你就去死吧,把鐵匠鋪的位置讓給我!」
烏拉在一旁,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
陸大也同樣是「幽怨」的看了過來。
老張頭訕訕笑了一下,嘴裡抿下一口茶:「嘿嘿,老頭子我又突然不想死了......」
烏拉跟陸大同時的白了他一眼。
不是說他們兩個嫉妒,說實話,那是相當的嫉妒!
鐵匠鋪那邊的油水太多了,不僅每天一斤半肉,教出一名學徒出來,還獎勵一頭牛!
這段時間裡,主子就給他發了足足三頭牛......老張頭成為了莊子裡,除了主子外,個人財富最多的人。
以至於,老張頭對他那幾頭牛寶貴得要死,去哪都要把牛繩綁在褲腰帶上,回帳篷了就把牛拴在帳篷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