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
玄一三兩步走到我身旁,半蹲下來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掏出一隻地瓜,微微冒著熱氣,遞到我眼前,一雙桃花眼如舊沒心肝。
我瞪他一眼,轉過頭不說話。
「剛烤好的地瓜呢,國師不想吃?」
「……」
「一言不發就離開,你倒有理了。」又拿地瓜在我眼前晃晃悠悠蕩來盪去,還吹口哨。
一股甜糯的香熱氣飄到眼前,瞌睡神瞬間跑沒了影。
我吞了吞口水復又狠命瞪他一眼。
「但凡和吃食過不去的都是不對的。」玄一一雙桃花眼看破了我的心思。
見我不說話忙剝了地瓜皮露出糯糯鬆軟的金黃遞到跟前。
我看一眼,又將目光落向他,一手抻著下巴,猶豫間還是說了出來:「玄一,你有何為難的事?」
玄一身子明顯一僵,眨眨眼笑:「你還吃不吃?」
我不依不饒,追問道:「那你何故這般對我?」
捧地瓜的手收了回去,語氣不解:「我如何對你了?」又低頭看了眼涼透的地瓜「是不喜歡地瓜嗎?」
說的那般認真仔細。
我一把奪過地瓜,大口咬食,看著眉眼開懷的玄一突然什麼都不想知道了。
關於鐵匠老張根本沒有死,在天佑王府的事,關於他為何無緣無故對我這般好。
玄一伸手在我額頭上輕彈一下,雙手托腮半蹲道:「既然消氣了我便回去了。」
我滿嘴地瓜來不及回他話,一個勁兒點頭。目送著他下了梯子又伸了腦袋上來:「吃完就回去乖乖睡覺。」
我點頭。
他猶豫半晌,一雙桃花眼堅定的望向我:「不要去懷疑。所有的一切。好不好?你所看到的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用心去感受。」
我一時怔住,他淡淡的笑,桃花眼裡隱約可見的悲戚。
就這麼望向我等著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咧開嘴笑,拿手背擦去唇上沾著的地瓜糊,堅定的同他對視。
「好。」
玄一眨眼,:「你的眼睛在笑。」
「我蘇陽離想吃玄一小哥做的每一頓飯。」
「永遠都做給你吃。」
我看了眼空曠的四周,慢慢咽著一頂一好吃的地瓜。
永遠有多遠?遠到沒有盡頭。遠到生老病死,滄海桑田。
嘆口氣掃掃身上的碎屑,顫顫巍巍扶著木梯爬落到地上。
青華已然睡了,屋裡卻還留著一盞燈。一隻蛾子在火光前飛來飛去忽閃著翅膀打轉,卻並不會真正撲上去。光亮雖難得,炙熱卻使它只能盤旋不敢靠近。
以生赴義,太過艱難。
我爬上寬闊的大床,和衣窩在牆根處。其實青華是留了內側的大半張床給我的,可我心甘把自己縮著。
轉過身側臥,一隻胳膊枕在腦袋下眉眼捨不得離開青華的身影。
玄一,湯十一,柒州端木。
我見過不少漂亮的男子,可依然只有對著他的時候才會心慌。
黑夜瀰漫在空蕩的客棧里,雖看不清楚東西,仍捨不得合上眼。
青華。
青華。
有沒有一日能開口這麼叫你?
他突然翻了身,我心中咯噔一下不敢看過去,忙轉過身貼緊牆壁蜷縮著身子閉眼。
夢裡昏昏沉沉,初始還有些凍身子,不過後來大概是凍習慣了反而覺得熱乎乎的,安穩的到了天亮。
外頭公雞打鳴聲不斷,我雖醒了但還是想多在溫暖的被窩裡呆會兒,扯了扯身上的錦被伸出一條腿搭在上頭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昨夜我並未蓋被子的。
可我現下真真實實感受得到雲錦被蓋在身上如棉花雲一般的鬆軟暖和。
我好像也不在蘇府,我在,芙蓉鎮上。
我好像,還和青華同一床而眠。
難道,難道我是搶了他的被子?
!!!
對……
是這樣的……
昏昏沉沉間運轉大腦從頭到尾分析半晌後我徹底驚醒了。作為一個老練的國師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