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民真的不喜歡這樣的經濟困厄。
可話說回來了,這樣的處境也不是全是壞處,一點好處都沒有。
至少他可以堂而皇之的拒絕與霍欣密切接觸了。
本來答應的飯局,理所應當可以後延了。
對於一切娛樂活動邀請,自然也可以拒絕了。
理由當然是非常充分,冠冕堂皇的。
「誰讓咱沒錢啊,咱是男人,總不好花你一個姑娘的錢吧。對不起,我也沒有時間。我得忙著掙錢啊。」
「你耐心等兩天,我又不會賴賬?我最近就正在找外快呢,等我找著,掙著錢了,一定補請你……」
「哎喲,你這是幹嘛啊?還別給我錢,我不需要你可憐,不需要你的同情。任何的經濟資助對我都是一種侮辱!我是個有自尊心的人。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堅持了……」
「嘿,你還甭跟我瞪眼!我就是這麼固執!我自己掙來的錢財花著太踏實!你不信是不是?那你等著看啊?我用事實來教育你……」
「住手!你要非對我進行這種侮辱,那咱們就連普通朋友,都沒必要做了……」
就這樣,寧衛民每次都能氣得霍欣沒轍沒轍的,全然把氣氛破壞掉。
最後一次為這事爭辯,霍欣的臉兒漲得粉紅,真是霍然變色。
終於忍無可忍的當面罵了寧衛麼一句「不知好歹」,然後氣哼哼的扭頭離去。
看那樣子,恐怕心裡多半還藏著一句沒出口的「給臉不要臉」呢。
反正自此,霍欣再也沒提過給寧衛民錢的事兒,也沒興致再約他出去。
而這恰恰正是寧衛民最想要的。
在他看來,不用應付霍欣的世界頓才是清明的,這才像個要過節的樣子。
當然,寧衛民也不是全然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更不會真的像他自己說的似的,把自尊心看得比肚子重要。
其實他之所以敢這麼搪塞霍欣,還是因為他手裡有點小財可以發發。
這不,剛剛進入一月份時,兜里已經沒錢的寧衛民,頭腦里自然而然冒出的一個想法就是。
先出手點東西,弄個幾百塊,怎麼也得把春節敷衍過去。
照他的盤算,怕是除了賣點郵票,還得賣件兒瓷器再加上一件兒木器才行。
真沒想到哎,這一去郵市,直接就見著彩兒了。
敢情他有倆月沒過來,意外的發現,東安門集郵總公司門口的小市場裡,猴票行情大漲,一飛沖天。
居然已經市價已經衝上九塊五了,眼瞅著就要突破十塊大關。
就連雞票,也被猴票帶了起來,破了八毛。
別的不說,就說寧衛民認識的那些郵票販子吧。
由於這些人幾乎都知道他是「養猴專業戶」,這次一見到他。
全是驚喜的歡呼,纏著他要票啊。
「哎喲,哥們你可來了。最近忙和什麼去了?你手裡囤的那些猴票呢,趕緊趁著行情好,賣吧……」
「瓷器,來了啊。甭聽丫攛掇。我跟你說呀,最近都邪了,生肖票都在漲呢,有點瘋了!你要交易可得慎重,我看還能再等等……」
「嘿,對嘍。哥們你今年大概運氣好,有人不知深淺托你的票種。這就該著你發財啊。
我倒是想專門弄點雞票了。這狗票看來也像能漲的!你說是不是……」
瞧瞧吧,懂點行市的都把注意力盯在生肖票上了,這哪兒行啊?
這也太早了點了,不能一開年就完成一年的漲幅目標不是?
而且最大的問題,千萬不能把剛開始公開銷售的狗票直接給架起來啊。
本來他今年初就吃不著,價格要再起來,那後半年就一點指望也沒了。
不行!好你個猴頭兒,豈能由著你這麼任性的漲呢!
甭廢話了,你寧大爺不情願,這就給你們點顏色look、look吧,出貨!
好嘛,就在市場一片歡騰的氣氛里,集郵者們都對猴票開始形成強烈盼漲的預期時。
寧衛民這位表面上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