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而你一眼就看出這搭棚最大的安全隱患,就這份眼力,就值得我好好誇誇你。婚姻是人生中的大事,年輕人一般在這樣的特殊時候,那光顧著高興了,有腦子也變成沒腦子的了。你還能這麼清醒,可見長進了。」
這話說完寧衛民才恍然大悟。
他沒想到自己憑著領先時代的見識,憑著替天壇公園籌劃公眾活動的經驗,居然誤打誤撞獲得了師父賞識,這就是信息方面的優勢了。
不過也正是因此,他也就不免因此越發感到蹊蹺了。
明明這是一個花錢找麻煩的事兒,老爺子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其中的諸多弊病。
明明這種當出頭鳥的事兒,對老爺子而言,一向就是大忌,與他想方設法想要隱藏這個宅邸的願望可不符。
可如今看老爺子這個意思,好像這事兒他還挺樂意,挺支持的,甚至不惜靡費巨資,這又是為什麼呢?
難道是真的像羅廣亮和小陶說的那樣,老爺子是被他們在日本的婚禮規模刺激到了?
還是因為江家的四姑姑的那些話,老爺子才
寧衛民想問個清楚,但話到嘴邊,卻真是有點張不開口。
因為無論怎樣,這都是老爺子在為他的婚事在盡心操持。
現在他一回來就當面質疑這件事,怎麼看,都有點像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他怕老爺子誤會,更怕老爺子生氣。
不過好就好在康術德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索性自己把話挑明了。
這一下,寧衛民總算是懂得了老爺子的想法。
「這件事啊,的確鬧騰的大了點,錢也沒少花。衛民,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喜好虛榮的人,多半心裡會不安。不過,其實大可不必。你江家姑姑有句話說對了,作為你的師父,我又沒有兒女,你的父母又不在了。我不為你操辦那為誰操辦啊?在你的婚姻大事上,我要是還想著對付敷衍,那不是吝嗇是什麼?愧為人師,也對不起咱爺倆的情分。」
「師父,您」
這話可是有點言重了,寧衛民忍不住叫了一聲。
然而康術德卻擺擺手,不讓他插口,又繼續說了下去,「其次呢,你江家姑姑這次回來,京城已經大變樣了,雖說故土難離,在我們這樣的老人心裡,京城永遠都是最好的地方。但過去熟悉的生活熟悉的人,熟悉的東西,如今一件件的都沒了,找不到了,也難免讓人傷心,感到淒涼。我還有個大酒缸,還能跟那些同齡老人聊聊天,你江家姑姑能有什麼?馬家花園再好,每天只困在這個小院裡,她人也會膩煩的,弄不好就憋出病來。何況她又是個好熱鬧的人,打小就耐不住寂寞。當年北平淪陷時期,她還膽大包天,時不時偷跑出去看電影,看戲去呢。所以啊,她既然願意牽頭為你的事兒張羅,想要熱鬧熱鬧,看看過去熟悉的情景,我也不好讓她失望。總得盡力讓她如願才是。」
理解,當然能理解。
還有誰能比重生的寧衛民更理解這種情感呢?
別看他是打未來跑到前面來的,可剛到八十年代時,明明知道自己得了最大的便宜,哪怕自己沒有親人,也沒老婆孩子,可也時時想念自己活過的那個年代。
並不完全是因為未
來的生活更方便,只是單純思念那個讓他熟悉的年代,他熟悉的環境,熟悉的衣食起居的方式,熟悉的歌曲和影視作品。
而一過1986年,他就莫名感到自己活得更真實了。
因為終於迎來了他上輩子開始人生的年月,從此之後的時間,對他是有著更為特殊的意義的。
所以他很清楚地把握到了老爺子的潛台詞,這個婚禮即是為了他辦的,同時也是為了江念芸。
「是,師父,您說的在理。而且江家姑姑對我也是真好,親姑姑也不過如此了。我很感激。我一會兒就帶慶子去當面向她致謝。」寧衛民真摯誠懇的回應。
「你是得如此,你師父我手裡可沒這麼多錢。連你開的工資在內,我就湊出了十六萬,其他開銷都是你江家姑姑墊付的呢。大概也有好幾萬塊了。」
「這您放心好了,我回來了,錢就不是問題了。您徒弟別的沒有,就是不差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