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派已建起了一座還算氣派的山門牌坊,上面掛著一副額匾,上書「華山派」三個氣勢不凡的大字,正是出自黃藥師的手筆。
歐陽鋒與林朝英成親時,黃藥師送上的賀禮當中,便正有這塊額匾。
門坊前,有一塊三丈見方的小平地,平地前邊,是一片燃火似的紅葉林。
一條華山弟子們這大半年來踩出來小徑,彎彎曲曲穿林而過,歐陽鋒和王武便正行在這條小徑之上,已能透過紅葉間隙,看到華山派山門牌坊那拱起的檐角。
忽地,平地邊緣出現了一條修長高挑的倩影,俏立小道盡頭,面容清冷,眼神寧靜地望著林中小道。
當她視線與小道上的歐陽鋒對上,她唇角微微翹起,俏麗面容宛似春風化凍、冰雪銷融,化作夏花似的絢麗溫柔。
若不是歐陽鋒身後跟了個三十出頭,面相兇惡的彪形大漢,若不是抱琴正帶著弟子們往門坊這般迎來,與歐陽鋒闊別數月的林朝英,早已不抱一切飛掠過去,撲進他懷中了。
兩兩對望之際,歐陽鋒已來到林朝英面前,對著她微微一笑:
「林姐姐,我趕在入冬之前回來了。」
林朝英嫣然一笑,「回來就好。這位是?」
歐陽鋒側首看了王武一眼,「還不拜見師娘?」
王武上前一步,噗嗵一聲跪倒在地,梆梆幾聲把地面磕頭泥塵飛濺,大聲道:
「弟子王武,拜見師娘!」
「」
林朝英長睫撲閃兩下,看看王武,再瞧瞧歐陽鋒,心裡滿是疑惑:
這老徒弟,歲數比我都要大上不少吧?
見歐陽鋒微微頷首,一臉篤定,林朝英暫且收起疑惑,微笑道:
「起來吧。」
「謝師娘!」
王武又嘭嘭嘭連叩三個響頭,這才利落起身。
這時,抱琴也帶著何松、高虎等弟子迎了過來,齊齊躬身,恭迎掌門歸山。
一番熱鬧之後,歐陽鋒與林朝英並肩而行,在眾弟子簇擁之下,步入山門牌坊,進入華山宗門。
幾月不見,華山宗門又有了不小變化。
尤其林朝英有了納物符,運送建材方便了許多,幾月下來,華山宗門又起了好幾棟帶天井的青磚大瓦屋,還修起了幾座雅致閣樓,練功場上的諸般器械也樣樣齊全。
而十幾塊大小平地之間,那些不適合造屋修樓的斜坡犄角,則已種上了各式花卉,甚至還開了菜圃,種了些時令蔬果。
總之如今的華山宗門,看上去已很有了幾分欣欣向榮的氣象。
介紹新弟子、考校眾弟子功課,之後又是洗塵宴、接風酒,又是好一番熱鬧,待至宴席散時,天空已是星月滿天,眾弟子自覺散去,王武也住進了抱琴給他安排的新居所,只剩歐陽鋒與林朝英,坐在庭院天井裡,一樹葉紅勝火的五角楓下。
「你還從未收過弟子,怎一收就是這麼個老徒弟?」
「王武只靠偷學招式,什麼心法都不懂,就練出了一身江湖第一流的功夫,乃是罕見的外功奇才。年紀雖然大了點,但我們有『易筋鍛骨篇』,不怕他年紀大。只要用心栽培,將來必成大器。」
「品性如何?」
「從小受盡欺凌,二十多來養成了偏激狠辣的性子。不過我以赤心待他,他也必會以赤心待我。他會是個好徒弟的。」
「你既放心,那我也不多問了。這趟遊歷,可見著什麼高手?」
「走這一趟我才知道,中原、江南的武林,其實正處在一個青黃不接的時期。連完顏三兄弟、越西鴻、趙克宋那樣的好手都不多見,且多半集中在少林這樣的名門大派。武林散人能令我眼前一亮的高手,屬實沒有幾個。」
「所以你沒怎麼跟人交手?」
「有過交手,但皆不盡興。少林達摩院首座,都只接下了我七成功力的十掌。等閒武林人士,誰能接我十掌?便是遇上麻煩,也有王武在身邊,用不著我親自出手了。」
「你臨行前,不是說過大宋荊湖南路有個鐵掌幫,其幫主上官劍南功夫似乎不錯嗎?」
「去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