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之畔。
正盤坐石上擺弄竹簫的石青璇微微一怔。
她原以為,對方會要求見她一面,她也打算應下,並做好了嚇他一跳的準備——別看石青璇神神秘秘,來也無影,去也無蹤,但她很可能只是因為社恐,所以才不喜在人多的場合露面,她本性其實也有些調皮,準備了一個特別丑的假鼻子,打算見到人就戴上去。
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提這種要求。
音功
武痴麼?
石青璇有點啼笑皆非,說道:
「公子箏曲,本就有著攻伐人心的力量,已有了音功神韻,又何必向青璇請教呢?」
歐陽鋒輕撫箏弦,奏出一支輕柔舒緩,予人平和友善之感的箏曲,緩緩說道:
「自己瞎琢磨的,沒學過正經音功。既遇上青璇你這位曲樂大家,自然不能錯過機會。」
石青璇輕笑道:
「公子太謙遜了。適才那支殺伐之曲,青璇聽來,都覺驚心動魄呢。」
歐陽鋒淡淡道:
「純以心靈意境入箏曲,感染人心,太耗心力,累人得很。我想學些以內家真氣催動,輕鬆直接點的音功。」
最好是一撥琴弦,就能飛出漫天音波氣刃,狂轟濫炸的音功。
當然這種音功石青璇應該也不會。
不過只要有足夠的音功積累,歐陽鋒自己就可推演出來。
石青璇卻有些不解:
「意境入曲,感染人心,乃是更高的境界,公子何必舍高而就低?」
歐陽鋒淡淡道:
「可能因為我是個俗人?只喜一眼可見、簡單粗暴的力量?」
「」
石青璇啞然。
能以意境入箏曲者,哪怕那箏曲中的意境,乃是令人驚心動魄的鐵血殺伐,也不可能真是個俗人吧?
「公子真愛說笑。」
石青璇輕笑一聲,沉吟道:
「青璇倒確實懂得幾門此類音功,但只有一門是以絲弦樂器催發,其它皆是以洞簫催發。」
絲弦樂器催發的音功,真氣走的是手部經脈,而洞簫催發的音功,真氣則是走肺腑口唇,兩者乃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路數。
歐陽鋒當然知道這點,但還是說道:
「無論絲弦音功還是簫樂音功,青璇若願指教,我全都想學上一學。」
可你本身的武功並非音功,學這麼多雜藝,有足夠的時間修煉鑽研麼?
別鬧得捨本逐末,到頭來音功沒練好,還荒廢了自身藝業。
石青璇口唇微動,本待勸說,可想想對方箏曲之中,那種殺伐凌厲,目中無人的意境,便知此人對於武道有著驚人執著,外人勸說,怕是難有作用。
當下只得輕嘆一聲,說道:
「但願公子能把握輕重,切莫本末倒置便好。」
略微勸解一句,她便開始說起音功心法。
先說那一門絲弦樂器的音功,內力如何搬運,指法如何配合,以指上哪處穴竅放出真氣,如何將真氣融入絲弦曲樂之中一點一滴,毫無保留地細說一遍,繼而又說起了另幾種洞簫音功。
歐陽鋒靜靜聆聽,並將這種種心法,映入通天寶鑑之中,留待日後鑽研。
待石青璇說完,又向她請教了幾點疑惑,得她解答後,歐陽鋒又輕撫箏弦,奏出一支輕盈靈動,表達欣喜感謝之意的箏曲,悠然說道:
「多謝青璇賜教。授藝之情,來日當有回報。」
石青璇俏聲道:
「不求回報,莫再怪青璇壞你事情便好。」
歐陽鋒哂然一笑:
「青璇音功如此深奧玄妙,比起跋鋒寒這等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可是重了太多。今日就此作別,青璇保重。」
收起鐵箏,與單婉晶向著微湖方向飄掠而去。
正行時,細若絲縷的簫音倏忽響起,正是一支送別之曲。
聽曲中意境,儼然已將歐陽鋒視作雖未謀面,卻堪與她管弦諧鳴的曲樂之友。
「先生,為何不去見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