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
洛陽第一名樓曼青院,聽留閣。
這「聽留閣」東南西北四面各有一座三層重樓,中間圍出一座周長五十來丈的寬敞庭園,內有假山流水,池塘小橋,大氣之中又顯清幽。
王薄大宴便正在聽留閣中舉辦。
此時那四面重樓各色包廂之中,已經來了不少客人,其中既有洛陽朝廷的人,亦有各路義軍反王的人,彼此之間竟也互相串門,彼此傾談,表面看上去其樂融融,氛圍頗顯荒謬。
東面重樓,廊道之中。
穿著白色滾金邊上裳,下著墨色繡牡丹褶裙,腰束鑲玉帛帶,將腰肢襯得不盈一握,令雙腿顯得愈加修長的單婉晶,提著長劍走到一座包廂門前,也未敲門,徑直推開廂門,走進那布局典雅的包廂里。
繞過一盞山水屏風,來到包廂室內,一眼就看到了斜躺軟榻上的歐陽鋒。
身著墨綠繡牡丹蜀錦長裙,胸襟飽滿,腰肢纖細,臀胯豐腴,姿容嬌美,瞧著不過二十一二歲,仿佛只是單婉晶姐姐的單美仙側坐榻邊,正用兩根纖纖玉指,拈著一枚剝好的葡萄送進歐陽鋒口中。
對母親這過分親昵的舉動,單婉晶只是嘟了嘟嘴,也沒多說什麼,過去匯報道:
「先生,李閥的李世民,宋閥的宋師道,獨孤閥的尤老太太都來了。李密之子李天凡、竇建德手下大將劉黑闥也都來了曼青院。」
「嗯。」歐陽鋒嚼著葡萄,輕嗯一聲,說道:「曲傲來了嗎?」
「沒看到。」單婉晶搖搖頭,見母親又剝了顆葡萄要餵給先生,趕緊飛快一探手,搶過那葡萄,親手餵進先生口中,說道:「不過聽人說武尊畢玄的弟子也來了。」
「哦?」
「是個叫拓跋玉的公子哥,和一個叫淳于薇的女子,乃是畢玄的二徒和三徒。據說他們是為追殺跋鋒寒而來,已經帶著畢玄親手訓練的『北塞十八驃騎』在中原晃蕩了大半年,跋鋒寒卻還活蹦亂跳,也不知拓跋玉和淳于薇在混些什麼。」
「只怕追殺跋鋒寒是假,打探中原虛實,乃至記錄中原山川地理、關卡城池是真。」
單美仙輕聲道:
「突厥頡利可汗素對中原懷有野心,若非突厥分裂為東西兩部,彼此牽扯,其內部又有前代大汗始畢可汗之子突利牽制,頡利恐怕早就趁著中原內亂,揮師南侵了。而一旦突厥真對中原動兵,畢玄身為突厥守護神,必為突厥大軍先鋒。所以」
歐陽鋒默默頷首。
倘若沒有他降臨,將來畢玄就會帶隊侵略中原,結果被武功大成的寇仲打退。
現在「邪帝舍利」已落入他手,「和氏璧」他也志在必得,寇仲、徐子陵就算有著當代主角氣運傍身,恐怕也無法在突厥侵略中原時就武功大成,怕是得推遲些年頭。
當下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們說,如果拓跋玉、淳于薇都死在中原,畢玄會不會來中原尋仇?」
單美仙含笑說道:
「畢玄極其驕傲自負,在他看來,整個中原配做他對手的,恐怕唯有寧道奇一人。而寧真人又不殺生所以畢玄怕是會有恃無恐。」
「那就好。」歐陽鋒滿意頷首,對單婉晶說道:「我雖然不忌憚殺女人,但那淳于薇既是武尊弟子,應該也有一身好功夫,便當作婉晶你的磨刀石了。」
單婉晶毫無懼意地頷首一笑,「先生要我殺誰,我就殺誰。」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對了先生,我還看到了寇仲、徐子陵、跋鋒寒,他們三個湊一塊兒說話,那跋鋒寒剛大言不慚說今天要當眾挑戰曲傲,扭頭看見我,嚇了一大跳呢。」
歐陽鋒搖搖頭,「曾經的草原第一高手,已經淪落到連跋鋒寒都敢當眾挑戰了麼?」
單美仙輕笑道:「據說曲傲敗於畢玄之後,心靈出現了破綻,心魔滋生,心氣已失,武功已經多年沒有進步了。」
「武功沒進步,還敢來中原攪風攪雨」
歐陽鋒並沒多說什麼,神情瞧著也很平靜淡然,可熟悉他性子的單婉晶一聽他語氣,就知他想做什麼,心裡不禁為曲傲默哀起來。
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