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沉浸在研究當中的時候,他的論文,也在有條不紊地發表當中。
第一篇,是《論防治天花疫情的人痘接種法》。為了這篇論文,執筆的法師學徒埋頭翻資料庫、埋頭整理案例,半個月內,頭髮都能薅掉了三分之一。
當然,有了格雷特指點的方向、大綱,有了這樣廢寢忘食的努力,寫出來的東西,新穎性、創造性不論,至少足夠紮實。文章遞出去,落到審稿編輯的手裡,已經不丟格雷特的臉了:
痘漿法、旱苗法、水苗法、痘衣法,如何操作,注意要點有哪些,成功率幾何。結構清晰,邏輯嚴密,作為一篇綜述,半點也不丟格雷特的臉。
半個月後,這篇論文被低調地發表在黑鴉沼澤的一本二級刊物上,格雷特隨便掛了個通訊作者。基本上,除了研究瘟疫、甚至研究天花的魔法師和牧師之外,基本上,就沒有人注意。
即便如此,平生第一次發表論文的學徒,也已經捧著刊物繞研究所狂奔兩圈,再把刊物發給每一個小夥伴~~~
「打他!」
「就是,打他!」
「敲他腦袋!薅他頭毛!」
死靈法師學徒們捲起袖子,蜂擁而上。格雷特站在圈外,袖手旁觀半天,終於用力咳了一聲:
「都別吵了!咱們來談點兒正事吧——今天的兔子都注射完了嗎?」
學徒們瞬間作鳥獸散。
人痘的論文刊登大半個月後,格雷特那篇《為預防天花,接種牛痘的原因與效果的探討》,慢慢悠悠地,掛到了《普通魔法師月刊》上。
而以此為標誌,牛痘的接種工作,也進展到了實施階段。
有了議會的人力物力投入,牛痘的推廣,瞬間就變得簡單起來。尋找健康的牛隻,用痘牛的痘漿讓其感染,再用痘漿感染更多健康牛隻……
這樣鏈式傳播,子子孫孫無窮匱也,一個月內,痘牛的數量,就從兩頭爆到了十頭,再爆到了五十頭,一百頭。
按照格雷特提供的保存方案,議會派來專人收集痘漿,乾燥,在攝氏4度的冷藏盒裡密封保存。默不作聲地攢了一批疫苗以後,強大的宣傳機器,轟隆隆地開動了起來——
「聽說了嗎?上個月,東面的科倫市,爆發了一場天花,據說裝孩子的小棺材賣到脫銷!」
「我二姨的表侄子給煉金工坊送原料的,聽他說,科倫市會流行天花,是因為從大陸上進口了一批絨毯,裡面有天花病人用過的毯子!」
「糟了,我得趕緊把店裡的東西下架!——我在維姆勒街開了一家店,霍爾海峽對面的東西,店裡一直有賣的!」
「我家裡也有些那邊來的東西……不聊了,我回去了!」
尼維斯的冬天,本來就容易疫病流行。議會有意宣傳,甚至動用了【幻音術】、【魅惑人類】、【腹語術】等一批惑控系、幻術系低階魔法,天花流行的消息,很快散布開來。
再說,這又不算是在騙人。格雷特之前搜集的死亡統計,尼維斯城裡,哪一年為了天花,不死個幾十一百號人。
只不過,平時沒有刻意宣揚,注意的人不多罷了。
而就在市民的焦慮到達頂點,去各大神殿禮拜、貢獻、求助的人,到達一個新的高潮時,格雷特的論文默默掛了出來。緊接著,就是《魔法》上面,對牛痘這個成果,毫不吝嗇的誇讚和推薦——
如果說《普通魔法師月刊》的影響力,還僅限於魔法師群體的話,那麼,《魔法》的引用和推薦,就等於在格雷特腦門上,掛了一隻上千瓦的聚光燈:
不但整個尼維斯人人矚目,牧師、魔法師、貴族,所有人都知道了有這麼一號人物,連海峽彼岸的大陸上,都有無數人的注意力,凝聚在了格雷特·諾德馬克身上。
「牛痘?防治天花?」
與議會所在的肯特王國隔海相望,扼守霍爾海峽的庫洛涅城,海崖大教堂的主教攏一攏金邊白袍,似笑非笑:
「這個小傢伙,又開始褻瀆吾主的權柄了呀。不過不關我們的事……把情報送去聖城,看裁判所那邊怎麼說吧。」
加洛林王國首都,沃特利侯爵夫人用繡花的絲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