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飛在半空,聽到這句話瞬間一晃,差點連飛行術都駕馭不住。他握拳、晃拳,揮拳,拳頭痒痒,很想當場丟個火球術過去——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說火球術是範圍殺傷魔法,不能無緣無故亂甩,就算是單體魔法,他也不會為了一句話殺人。儘管,儘管……
md!好想把那個男的打一頓!
冷靜,冷靜,這個地方的開化水平,你就不能抱太大希望。
哪怕是前世,21世紀都走過20年了,還有人在網絡平台上問「我妻子被男醫生接生了,我很難受,怎麼辦」呢!
格雷特深深吸氣,深深呼氣,駕馭著飛行術筆直飛了過去。給自己扔了個擴音術,居高臨下,高聲怒喝: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男人瑟縮了一下,仰頭看到格雷特,頓時臉色慘白,撲通跪下。頭也不敢抬,額頭低低地壓在污泥里,語無倫次:
「法師大人恕罪……法師大人恕罪……我……我不是要污衊法師大人……」
聲音越說越小,嘀嘀咕咕,聽不清在說些什麼。說了幾句,見格雷特沒有回應的意思,直起身子,一個耳光接一個耳光往臉上抽:
「叫你胡說八道!叫你胡說八道!叫你……」
格雷特不開口,他就不敢起身,甚至不敢停手。欺軟怕硬,莫過於此。
這一會兒工夫,醫院裡面的人也趕了出來。伯納德一馬當先,帶著兩個保安沖了過來,抓住附近幾個看熱鬧的路人問了兩句,立刻大怒:
「老闆!你說一聲,我就揍死他!」
「不要!」
產婦尖叫。她半臥在板車上,緊緊抱著襁褓,眼裡儘是恐懼。仰望格雷特一眼,再看丈夫一眼,把臉頰埋在襁褓里,緊緊蜷縮成了一團。
格雷特靜靜地俯視著下面的一切,心裡空蕩蕩的,連憤怒、厭惡、憐憫的感覺都沒有了。他當然可以打那個男的一頓,可是然後呢?
那個丈夫,不會報復到產婦身上嗎?
不會遷怒她,謾罵毆打她,或者哪怕最不嚴重的,不管她,不照顧她?
分娩剛三天的產婦,沒人照顧,沒人贍養,會死的!
他長嘆一聲落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招手讓伯納德跟上。幾個人慢慢地、慢慢地往回走,一直走進醫院大門,身後的車軲轆聲音,才有一搭沒一搭地響了起來。
大伙兒的情緒都很低落。格雷特低著頭,一聲不吭,拖著腳步慢慢地走。伯納德帶著兩個保安跟在後面,嘟嘟囔囔,不停咒罵:
「這都是什麼人啊!懦夫!畜生!忘恩負義!狗都不啃的貨!——救他女人的命,幫他的孩子接生,這還幫出仇來了!老闆,這種人,下次咱們不治了!」
格雷特搖搖頭,不想說話。他耷拉著腦袋一步一步往前,走到產科樓門口,才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抹了把臉:
「不去想這些了。伯納德,我繼續進去幹活,外面就拜託你了!」
「好嘞,老闆!」
伯納德止步,敬禮,帶著兩個保安轉身離去。腳才抬起來,整個人忽然一僵:
「!!!」
他站定不動,側耳傾聽。猛然,身子一弓,箭也似地沖了出去:
「跟上!救人!!!」
兩個野蠻人保安問也不問,立刻跟上。三人快跑、加速、沖向院牆、縱身躍起,伸手在牆頭一搭,相繼翻了過去。只留下格雷特一個人站在樓前,滿頭霧水:
「……」
什麼情況?
我真的不想再開一次飛行術了!有這法術力量,還不如留著做手術呢!
他左看、右看,再給自己甩了個擴音術,長長打了個口哨:
「阿帕!過來!」
後院外的荒野里,遠遠響起一聲長嘶。蹄聲得得,銀月鹿飛奔而來,在台階前方停住腳步。格雷特抓著它的長角爬上鹿背,輕輕拍拍它脖子:
「阿帕!我們到牆外看一眼,到底出了什麼事!」
銀月鹿打了個響鼻,表示聽到。然後,轉向、後退、對準院牆、助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