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楊修,於劍冢問劍池內得絕情劍劍柄,受蜀山掌門殷棄情之妥前來鎖妖塔,見姜名前輩。」
「殷棄情?」
姜名對於這名字,似乎有些模糊的記憶。
楊修提醒道:「姜名前輩還在蜀山時,殷棄情是當時最小的弟子。」
「是他啊!」
姜名的腦海里終於是出現了一位瘦小的孩童身影,隨即面露悲傷:
「他竟是成了蜀山掌門了。」
姜名看著自己的雙手,似是悔恨:「若不是因為我,蜀山,也不至於沒落至此。」
楊修:「姜名前輩為何會認為蜀山沒落?」
「我殺孽深重,一千年前,殺盡蜀山所有精英弟子,殷小師弟天資只是尚可,如今成了蜀山掌門,蜀山,難道不是沒落了?」
姜名雙眸的血紅色越來越淺,楊修卻也不敢鬆懈半分,繼續與姜名談論蜀山的事:
「姜名前輩錯了,殷棄情早已領悟了上善若水的境界,如今實力乃靈界至強,有劍聖之稱。」
「上善若水?」
姜名的精神稍稍有了一點起色:「劍聖?殷小師弟,得了大機緣吶……」
楊修笑道:「不僅如此,蜀山如今,仍舊是靈界正道聖地,除了劍聖殷棄情之外,還有一位您未曾見過的師弟,修道天賦極強,境界已是飛升境巔峰,數百年來在靈界降妖除魔,素有酒劍仙的美名。」
「降妖?除魔?」
姜名的氣息,似乎再度冷了下來。
「什麼是妖?什麼是魔?」
姜名的雙眸好不容易淡下的色彩竟是重染血紅,一手準備抓住楊修的衣領,然後再好好質問一番。
然而,姜名的手,沒有絲毫阻塞地穿過了楊修的身軀。
姜名一怔:「你……」
「姜名前輩請勿疑惑,在下乃魂魄之軀,你碰不到,也屬正常。」
姜名將手收回,看著手掌,動了動手指:
「魂魄之軀?魂魄,你已經死在鎖妖塔了?」
楊修搖了搖頭:「非也,在下五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五十年前身死?傳言靈界生靈大限至,牛馬無常勾魂去,那你為何在此?」
楊修:「你大概可以理解為,我就是牛頭馬面,亦或黑白無常。」
楊修很明白,眼前這位曾經的蜀山天才,雖然已經處於半瘋癲的狀態,但要想在他面前說謊而不被發現,恐怕多多少少有些勉強。
楊修還不覺得自己的演技真的能到天衣無縫的程度。
起碼還得再練個幾十上百年。
「這麼說,你的確是來要我的命的。」
姜名搖了搖頭:「可惜,我的命,你拿不走!」
楊修:「你一百二十歲達到飛升境,七百五十歲時,於鎖妖塔內成就飛升境巔峰,你本應可以晉升更高位面,但你卻選擇留在了鎖妖塔,三百年前,你就已經到了生死大限。」
姜名似是陷入了回憶:
「三百年前,的確有那麼一天,我竟莫名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五臟六腑隱隱散發死氣,後來,我強行定神凝息,以無上靈氣蘊養身體,境界跌落到飛升境後期,方才得以痊癒。」
楊修看著姜名,一時間也沒有再說話。
不過,姜名的雙眸也重新恢復,身上的殺氣漸漸消失。
姜名:「看吧,這就是如今的我,丹田凝蜀山傳承真氣,經脈,卻流淌嗜血魔氣。」
楊修:「心念不達,當有此劫。」
姜名似是不屑:「心念不達?小輩,你什麼道行?與我論道?」
楊修:「我自冥界來,莫說飛升,天仙,甚至大羅金仙層次的人物,我也有親眼見過,眼見,非你所能及。」
「那你來幫我解解惑,如今我,尚有一事迷茫,一事執念,若不能解,我決計不會出鎖妖塔。」
姜名又看了看楊修:「我不信你能強行帶我走!」
楊修:「你不信,並不能定論什麼,就如同你不信你自己一樣。」
楊修一言便是讓姜名心中有所波瀾:
「現在我有些相信,你真的來自那傳說中的冥界了,那你倒是猜猜,我迷茫什麼,執念什麼?」
楊修早在知道姜名的故事之後,就已經仔細思索過關於姜名這段事跡的前前後後,眼下,對比姜名的狀態,楊修回答道:
「迷茫於蜀山,執念於蜀山。」
姜名:「錯了,我七百五十歲迷茫至今的是,我晉升究竟應該去魔界,還是仙界。」
能達到飛升境,對於天地感悟和其他位面的信息都會知道得多一些。
姜名其實早已經滿足了晉升條件,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幅樣子,究竟算是魔修,還是道修。
楊修:「我先前說,你不信你自己,這源於,你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對的,還是蜀山是對的。」
姜名沉默半晌,無奈點了點頭:「我師父常言,妖就是妖,魔就是魔,而我,愛上了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