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畫家的霧都倫敦都是神秘而冷酷的,泰晤士河水被塗上厚重的鉛灰色,天空因大霧瀰漫而變得冰冷而陰霾。
可在殷黎眼中,倫敦絕對是自己最愛的城市之一。
沿著福爾摩斯和華生走過的路在大街小巷穿行,乘著紅色雙層公交車沿途欣賞五光十色的街景,在宏偉的威斯敏斯特教堂緬懷最後一位沉睡在此的王妃黛安娜,或是帶著素描本走進那一座座令人驚嘆的博物館…
可最喜歡的,還是與雷姆教授沿著泰晤士岸散步。這種機會並不是很多,可僅僅一次,就愛上了南岸的風景。
在街角買一杯卡布奇諾,慢吞吞地走著。熟悉的路線,熟悉的風景,可今天的心情,卻比最陰霾的天空還要黯淡。
……
昨天傍晚,淅淅瀝瀝的小雨無聲地下著,雷姆為殷黎撐著傘,傘是黑色的,裙子也是黑色的。
這是導師第一次主動約她,不是喝咖啡,不是去散步,也不是在辦公室討論下一篇論文的構思。而是,在這樣一座幽靜的墓園,看望他去世的妻子安娜。
在精緻的墓碑前輕輕放下一束白色康乃馨,殷黎無言地注視著那塊小小的安息之所,心如亂麻。
為什麼他眼裡偶爾流露的深情總是有一絲躲閃為什麼他有時會突然沉默,欲言又止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時間走得累了,讓人睡著了就不想再甦醒……」傷感而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原來,他永遠無法忘掉她,而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心中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絕望和悲傷在感情的世界裡,我們始終不曾停留在同一個路口。
……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沿著河岸走著,臉上一片冷濕,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內心近乎歇斯底里地呼喊,喉頭卻哽咽地僵硬酸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殷黎才從河邊的護牆上抬起頭來,可眼前卻不是熟悉的河景,而是一面斑駁的牆壁。
一位白鬍子老人躺在自己面前的木床上,奄奄一息。
「奈,奈菲爾…」老人顫悠悠地抬起手,竭力想要撫上女孩的額頭,「不要哭…咳咳…記住,記住我說過的話…」
「不,父親,不要離開我。」
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猝不及防地襲來,只好緊緊抓住老人的手,直到他那粗糙的大手逐漸冰冷,逐漸僵硬。
透過荷魯斯之眼,烏瑟斯看見沉睡中的女孩慢慢坐了起來,迷濛地雙眼低垂著,盯著身上的薄被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她起身下床,輕輕走到矮櫃前,將一瓶鮮花捧在手中,默默地放在了牆角。
怔了一會兒以後,女孩瘦削的肩膀開始微微聳動,雙手掩面抽泣起來。接著,她猛然轉過身,趴在床邊嚎啕大哭,喃喃地喚著「雷姆…雷姆…」,語不成聲。
顯然,她已經出現了幻覺,雖然猜不出具體情景,但烏瑟斯肯定,這樣絕望的悲傷一直被她封存在心裡的某個角落,直到現在才衝破封印,洶湧而出。
除了失落和悲戚,看不出她臉上還有別的神情,好像世間萬物已經消失,只留下無盡的悲哀。
她口中呼喊的,應該是一個男人的名字,也許是她的愛人,也許是她的親人。難道,她內心深處就沒有其他渴望,僅僅只是需要愛嗎?
回想起多年前,也有這樣一位妙齡的女孩在自己面前抽泣著,叫著自己的名字,她淡金色的長髮上似乎都凝結了化不開的水氣,…可沒有愛,她現在不也成了一個無堅不摧地鬥士?
嘴角揚起一絲嘲諷,一種難以揣摩的神色在烏瑟斯的臉上一閃而過:
我可以給你一切,但唯獨不會給你,愛。
……
女孩仍不知疲倦地哭著,慟哭漸漸變成低低的抽噎,如同一隻迷途的小獸,伏在草叢中著傷口。
……
這麼能哭??
觀察了太久,烏瑟斯感到脖子隱隱有些發酸,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走到桌邊,拿起低階祭司剛剛呈上來的物件,仔細看了起來,扉頁上赫然寫著:「喝過尼羅河的水,就一定會回到埃及。」
握著塞尼德冰
第32章 欲之幻境(二)